皇上有旨,為給身患惡疾的皇後祈福,大唯國百姓減免稅賦三年。百姓歡騰的同時,各地紛紛掀起為皇後娘娘祈福的浪潮,此起彼伏。
紫羅此際正在院裏給燕唯兒捏肩:“夫人,皇上可處處想著您呢?”
燕唯兒當然知道她說的是減免稅賦之事,不由得淺淺一笑:“紫羅,我看你是想回宮了吧?要不,我遣人送你回去?”
紫羅連連擺手道:“不說了,紫羅不說了。”一溜煙,奔走消失不見,再一會兒,倒了杯茶,乖巧遞進燕唯兒手裏:“夫人喝茶,紫羅去廚房幫幫忙。”
午時,菜上了桌。
精致的小碟小碗,青瓷白玉,全是季連別諾差人送過來的。隔三岔五,他便會遣人送東西來,錦被華服,吃的用的,甚至,月合也送了過來,說是怕她晚上起夜,看不到路會摔著。
隻要季連別諾不出現,燕唯兒也就照單全收了,不收的話,隻會害辦事的人挨罵,於事無補,更何況,她並不是真的不想收下。
就像搬家一樣,東西越積越多,幸而買的大宅子,否則怕是要裝不下了。
“紫羅,去請風公子過來用餐。”燕唯兒道。
紫羅領命去了。
風楚陽著一身絳色男裝,踏進屋來。臉上仍是有些淤青,是季連別諾留下的印記。
“韋大小姐,”他微微點了點頭,仍是瀟灑的皇子風範,隻是少了些戾氣。
燕唯兒隨意地指了指椅子:“坐。”
風楚陽略一怔,便不卑不亢地坐下。
同桌吃飯這樣的場景,幾乎像夢一樣。他本不再奢求,沒那樣的資格,也沒那樣的福份。
隻是,舍棄了天下後,差點連命也丟了的情況下,竟然意外地換來了這個夢境。
比夢還珍貴。
沒有酒,隻有些小菜,精致而清淡。燕唯兒一向吃得清淡。
“可想過還有這樣一天?”燕唯兒仿似知道他在想什麼,彎都不拐地直言出來。
風楚陽苦笑,女子太冰雪聰明,真讓人尷尬,偏偏,她仍舊帶了少女一般的狡黠。
“風楚陽,為什麼搞得這麼狼狽?”燕唯兒邊吃邊問:“傷勢可好些?”
“好些了。”風楚陽淡淡地避重就輕,千言萬語,竟然不知從何說起。
“小五說,你體內有兩種很奇怪的毒素,沒有辦法清除,是什麼東西?難不成,你已經無聊到,沒事吃毒藥了?”燕唯兒大大咧咧問。
風楚陽見她問得好笑,不由得臉上浮起淺淺的笑意,卻有些尷尬,難以啟齒。
但是,他還是說了出來:“有一種藥,無色無味,隻有纖雪枝有,你應該提醒季連別諾,否則,他也會像我一樣上當。”
燕唯兒蹙眉:“纖雪枝?”
風楚陽點點頭,沉默了良久,才道:“她有兩粒藥,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本來當初,一粒要給季連別諾,一粒要給你,但是沒得逞。”
“所以呢?”燕唯兒揚了揚眉:“你和她不是盟友嗎?怎麼會給了你?”
沒等風楚陽回答,她恍然道:“是不是因為你對我太好,她氣死了?”有些嬌憨地笑了,恍惚記得,阿努當著風楚陽的麵,咬了纖雪枝,然後大搖大擺走了。
風楚陽啞然失笑:“韋大小姐,你要再這麼率性可愛,我會再愛上你的。”
燕唯兒擺擺手:“那也沒用。”
一如當年的拒絕,一如當年的直言不諱。甚至更甚。
風楚陽這次沒有尷尬,倒是隨意放鬆下來:“我知道沒用。當年是我自己沒認清楚狀況,否則絕不會幹那蠢事。”
隻是黯然,比失去江山更為失落而已。
他說回正事:“如你所料,纖雪枝對你的嫉恨已經超出了我的預想。所以她倒戈了風楚雲。”
“纖雪枝還真行,你們堂堂一個奉國的命運,難道這麼不堪是掌握在一個女人手上的?”燕唯兒輕笑,帶了些輕蔑。
“那倒不盡然,她推波助瀾而已,隻是我,已經無心江山。”風楚陽意興闌珊。
燕唯兒不再笑了,風楚陽竟然無心江山,是從四年前那一刻開始的麼?
她殺他,再救他。什麼樣的因果?什麼樣的恩怨?
“提醒季連別諾吧,她手上還有一粒藥,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著了她的道。”風楚陽頓了一下,有些含糊:“你知道,有時候男人在她麵前總會大意。”
燕唯兒本想回一句“別諾才不會”,卻生生咽了下去。要不是當初她誤打誤撞的,季連別諾早就著了那女人的道。
“她還沒死心?”燕唯兒不可思議。隔了那麼久,那女人還心心念念要害季連別諾?
“當初她和我訂盟約的時候,條件便是要我殺了季連別諾。”風楚陽淡然道:“所以她倒戈,也不算背棄我,是我沒做到而已。她親口說過,一定要看到季連別諾死在她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