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處那一聲,像是一聲長長久久的輕吟,聽得季連別諾心頭酥麻到極致,趕緊撤回了手,嘴裏卻止不住埋怨:“要不上早朝該多好。”他再不撤軍,恐怕剛穿好的衣服,便又得脫下。
燕唯兒的臉又紅又粉:“你今天上朝時,把宣梧那個榆木腦袋封為護親大將軍吧,讓他護送和親的隊伍去草原。”她盡管仍在心神蕩漾,卻記得趕緊把大事交待清楚。
“可憐的宣梧!”季連別諾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吻:“我走了,折騰宣梧去了,定不負愛妻所托。”
他走了幾步,又倒回來:“你是不是應該獎勵我一下?”他將臉湊到她嘴唇前,不肯離去。
燕唯兒雙手扯著錦被,卻仍然裸著香肩,臉色驀然紅透,在季連別諾臉上,飛快輕點了一下,然後縮回被裏,頭也埋了進去。
季連別諾心情舒暢,微笑著去上早朝,按照愛妻的指示,果斷封了宣梧為送親大將軍。
宣梧苦澀地接旨,還得跪謝龍恩。
心愛的姑娘出嫁了,新郎不是他,這已不算最悲情的故事,竟然,他還得親自把心愛的姑娘送進新郎的懷抱。
冬天的寒風是那麼冷冽,草原上到處已是枯黃一片。他對草原比旁人更加了解,那裏,根本不適合公主這樣的金枝玉葉生活。
金枝玉葉!
正是這樣的想法,斷送了他曾經唾手可得的幸福。
他求了皇上恩準進宮,因為皇後娘娘說了,想通了,可去找她。所以他真的求見皇後娘娘,不知道她有何良法可起死回生,力挽狂瀾。
如今皇上金口已開,聖旨已下,悔婚是絕無可能。剛剛才建的國家,根基未穩,實不宜挑起戰亂,就算國力強盛,以皇上心係蒼生的寬闊胸懷,也斷不會因和親之事讓百姓受苦。
宣梧一籌莫展。
燕唯兒早就算準他會來,故意擺出隆重的派頭:“宣大將軍,想好了?”
“回娘娘,卑職願意赴湯蹈火……”
燕唯兒脆聲打斷:“本宮錦衣玉食,好吃好喝,有什麼可讓你赴湯蹈火的?”
她嘴角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審視地看他。
這男人雖然比不得她那個當皇帝的夫君,卻是另一番正氣陽剛的風姿,怪不得微雨傾心了這麼多年,從未變心。
宣梧沉默著,鼻尖開始冒汗。
這不是戰場,卻比戰場更讓他顫栗。
這不是敵人,卻比敵人更讓他膽寒。
燕唯兒用手拈起一朵梅瓣,放在鼻端處,十分享受地深深吸了一下,悠然道:“宣大將軍想通了什麼?本宮想聽聽。”
宣梧十分難堪,無法啟齒,如何能在皇後娘娘麵前,大吐對公主的相思之意?如今公主已是待嫁之身,身負國家安定的重責。
他心一橫,抱拳道:“卑職告退。”他想通了,又似乎沒想通,正如皇後說的三思四思五思之後而行,所以他選擇了逃之夭夭。
燕唯兒沒有留他,任他孤單而去。對著他落寞的背影,她忍不住笑出聲來。
梅瓣灑了一地,暗香盈盈。
入夜,季連別諾對燕唯兒道:“你別玩出了火,差不多就行了,到時弄個人仰馬翻,我看你怎麼收場?”
燕唯兒坐在季連別諾腿上,一搖一晃,手裏拾了一堆梅瓣拋來拋去:“他那樣的人,不折磨一陣就把微雨嫁給他,你們樂意,我還不樂意呢。”她翹著嘴,嘻笑得不懷好意:“況且,這事的幕後主使者,是皇上您,而非臣妾我,臣妾嘛,隻不過是個小卒,哪裏輪得到小卒來收場?”
季連別諾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不無聊了吧?國之大事也讓你拿來玩了。”
“我現在管的是我的家事。”燕唯兒繞著季連別諾的脖子,粘膩道:“皇上,可否早一點送親啊?”她掰著手指頭數著:“最好就在這幾天把公主送走,讓烏多裏王子高興一下。”
“唯兒,你真的以為這是一場戲嗎?你想安排哪天就安排哪天?要按照對方的風俗來定,還要根據我們的黃曆選取出發吉時。”季連別諾語重心長。
燕唯兒大氣地揮揮手:“好吧,那就讓榆木腦袋多熬兩天,給我加派人手盯著雨凝宮,免得這兩人私奔跑了,那我可虧大了。”
季連別諾沉聲道:“這不能,宣梧是個有分寸的人。”
“他就是太有分寸了,前怕狼後怕虎。”燕唯兒不滿極了。
“不,他從來不怕狼也不怕虎,你不記得了?他徒手打死過老虎的。”
燕唯兒仍舊搖晃著雙腿,仍舊攀著季連別諾的頸項:“榆木腦袋怕的是我們的小微雨,嘻嘻,看我折磨死他!”
梅瓣暗香縈繞,季連別諾拈了一片放在鼻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