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然是那麼害羞,跟她偶爾說說親密的話,她也會臉紅半天啊。
他們在這大半夜裏,忽然興致盎然,開始聊過去這幾年,那些共同經曆的往事。她被他引導著,又開始吱吱喳喳,一件小事都記得清清楚楚,誰說了什麼話,誰又鬧了笑話,她都能手舞足蹈半天。
分外珍貴。
季連別諾也毫無睡意,陪她一起回憶那些時光,有一些事,是他不知道的,她此時卻願意說與他聽,有時捂著嘴,有時笑岔了氣,便將臉貼在他的胸膛上,但仍舊咯咯笑著,一顫一顫,弄得他心癢癢的,感覺又有些蠢蠢欲動。
卻隱忍著,太喜歡跟她說話的時光,竟然,比這床榻上可做的另一件事,更豔色無邊,連心都暖和起來。
“咦,別諾,要不你賜個婚給宣梧,皇恩浩蕩,讓他不接也得接著。這個榆木腦袋,想什麼要想那麼久?”她嘟著嘴:“我們微雨都快要等成白發婆婆了。”
季連別諾搖搖頭:“你以為賜婚,微雨就會幸福嗎?宣梧的心思,唉,誰知道?”本來覺得郎情妾意的事,生生弄成了單相思。越拖得久,宣梧就越不開口。
燕唯兒猛地坐起來,忽地感覺冷,又猛地紮進季連別諾懷裏:“要不,你放手讓我來。”她渾忘記要離宮出走的事了。
“好。”季連別諾答應得很爽快,他這淘氣的皇後要是有點事兒做,估計不會整天跟他鬧別扭,說這宮裏不好玩。
“咦,這次怎麼就答應得快了?”燕唯兒的手在他的胸口隨意打著圈。
他捉住她的手:“你又在惹我了?是不是……”
她像被火燙了一般,立時縮了手,趕緊承認錯誤:“我不敢了,說正事,咳!”她怕死了他,隨便一個動作都能讓他往那上麵想。
季連別諾微笑著:“嗯,好,說正事。”他十分大氣地準奏了,最主要是,他也十分頭疼這個寶貝妹妹的親事。
微雨已過了最好的出嫁年紀,卻仍然傻等著宣梧來提親。而宣梧盡管戰功赫赫,但還是沒從痛失家人的悲痛中走出來。如果憑白賜婚,他不會抗旨,可是,季連別諾又如何放心將妹妹交到他的手裏?責任,和喜歡,有時候會合並成一件事, 不過,他不確定,妹妹會不會幸福。
一拖,再拖,就拖成了如今這個局麵。
“那你別管了,這事包在我身上。”燕唯兒骨碌著眼珠,已經有好幾個可行的主意在腦海裏轉悠,忽然問:“有個王子是不是前陣提了和親的事?就是,那個,很不講義氣的那個……”她結結巴巴,一時半會說不出別人的名字。
“烏多裏王子,格裏木王的兒子。”季連別諾提醒她。
“啊,對!就是那個鳥王子……”
“唯兒,我覺得以你母儀天下的風範,可不該這麼稱呼別人。”他再次好心提醒她。
燕唯兒提起那王子,便想起集帕爾一役他故意珊珊來遲,那叫一個火大:“季連修也叫他鳥王子,說烏字臉上一顆痣,便是鳥,我記得那王子臉上本來就有一顆黑痣。”
她回答得振振有詞,還有理有據。
季連別諾搖搖頭,什麼事到了她嘴裏似乎都變得很好玩:“你要利用那個鳥……烏多裏王子來生事?”
“宣梧既然不急,以為我們微雨嫁不出去,我就偏把她嫁出去,急死他,等他哭死算了。”燕唯兒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兒。
季連別諾聽得好笑:“估計先哭死的是微雨,她會以為她這個嫂子成了皇後見不得她這個公主妹妹,要早早把她嫁到草原部落,眼不見為淨。”
“才不會,季連別諾,你才當幾天皇上,就學會了某些朝臣的挑撥離間,這可不是好事。”燕唯兒數落著他:“微雨才不會那麼想,她又不傻。”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連朝臣挑撥離間都弄得清楚。”季連別諾笑著沉聲問道:“你到底安插了多少親信在我身邊?”
“還用安插嗎?我掐指一算就知道。”她順口一說。事實上,她真正算過的是,季連別諾日後會不會有孩子,卦象顯示,他兒女繞膝,幸福美滿。
所以,她才會想要離開他。因為,那明明白白就在告訴她,季連別諾今後不可能隻愛她一個人。
她意興闌珊,故意打個嗬欠:“睡了,好困。”
剛剛才好起來的心情,又被搞得七零八落。她最終隻有逃避的份了,如此可憐。
就算躺在他的懷抱,也無法讓她的心靈片刻安寧。猶如一場春夢,醒來已無痕跡。
嗬,春夢了無痕。
這,算不算是她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