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聽少主提起,少主此生也會效仿其爹娘,隻娶一房夫人。華翼無法理解,男人三妻四妾本屬十分正常,而上一任尊主已是特立獨行,這一任尊主竟然也要如此。
可是現在,他理解了。愛的人,隻要有一個,足矣。剛才在馬車裏,感覺到茉莉在他懷裏一點一滴地變冷,他驟然心驚,天地都在塌陷,無助得比自己死了更加惶恐。
他忽然明白,這就是愛了。
此生,也隻願有茉莉一個愛妻。他在心中發誓,隻要上天肯讓茉莉留在他身邊,他願意一輩子隻娶一個妻子。
燕唯兒沒去打擾那一對夫妻的溫存時光,隻是靜靜坐在一旁,聽虛無骨跟他交待要如何照顧茉莉。
茉莉的傷勢非常嚴重,幸而燕唯兒早早施針護住其心脈,加之茉莉本身意誌力極強,否則就是神醫也望洋興歎。
小五母子最近都是和虛夢華夫婦住一個院落。小五天份極高,是以虛無骨也樂得教他,雖然還不及燕唯兒的醫術高明,但打打下手綽綽有餘了。
送了虛夢華回別院,燕唯兒有些扭捏,局促不安,拉著季連別諾的手廝磨半天,才道:“別諾,和你商量件事好不好?”
可憐兮兮的語氣,皺著眉頭,連鼻子也可愛地皺起來。
“說吧。”季連別諾任她撒嬌,手被她拉得一搖一晃:“除了讓我派你去刺探什麼見鬼的軍情,又或是拿你抵在別處,換取百姓的安樂,別的都可以。”
季連別諾想起來便有些後悔,不該任由她胡鬧,自以為瞞天過海,卻早被風楚陽弄得明明白白。要不是風楚陽確實愛上了她,立時便要當成細作斬首示眾,哪裏還容得她搞個天翻地覆?又聽小五回來說了許多一路如何戲弄風楚陽,如何將一個皇子吃得死死的,季連別諾沒聽出半分好笑的地方,隻覺得膽戰心驚。
燕唯兒主動抱緊季連別諾,粘膩道:“我錯了,哪裏還敢再玩那個,差點把茉莉的命都玩進去了。”她用腦袋蹭了蹭季連別諾的胸口:“我想留下來照顧茉莉,你聽師傅說了沒有?她還處於危險階段,華翼根本不懂那些,有我守在身邊,是不是要好點?”自從跟虛夢華夫婦學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她便一直稱兩人為師傅。
她話說得十分謙虛,生怕季連別諾翻出韋大小姐的豐功偉績出來噎她,可是,她的如意算盤顯然落空了。
“何止要好點?韋大小姐出馬,連瘟疫都製止了,還有什麼搞不定的?”季連別諾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這個小女人,是該讚她,還是該罵她一頓?
“別諾,韋大小姐的事,放一放再說。”燕唯兒非常明白此時該如何表現,很殷勤地踮起腳跟吻上季連別諾的臉頰:“你同不同意我留下照顧茉莉啊?”
季連別諾嘴角漫出一個淺淡的微笑:“其實,你做什麼我都支持,隻要別太過份就對了。”
燕唯兒高興了,這才想起阿努,失聲道:“呀,阿努血淋淋的,跑哪兒去了?這半天都沒看見它。”
季連別諾見她一副糊塗樣,可愛又迷糊,還真是忙碌得很:“阿努被小五帶去洗澡上藥去了,在茉莉的院子裏。”
燕唯兒又長舒了一口氣,幸好,帶出去的人和狗,都還健在,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忽然,她又大聲叫了一下:“我娘親怎麼了?還有微雨又怎麼了?這麼大動靜也沒見她們出來看看熱鬧?”
茉莉的命已保住,她現在有空來想想別人了,說著,還真的四處瞅了瞅。
“娘親和微雨去你秦三哥哥家住了,讓她們散散心,免得你娘不見了你愁眉苦臉,微雨因為宣梧的事又心裏難過。”季連別諾一一交待了各人的去處,將燕唯兒送回茉莉的房間,這才準備去處理公務。
華翼本要跟著去,被季連別諾拒絕了:“你現在的任務是好好守著妻子,讓她醒來的第一眼能看見你。有的人,有的事,錯過了,會難過一輩子的。”
季連別諾少有在屬下麵前說這樣的話,今日見華翼與茉莉的情份,已然生死相依,才隨感而發。
他在此時,竟然想起了倒在血泊之中的風楚陽,慘烈的長笑仍在耳邊回響。
何其相似,兩個男人都擄掠了同一個女人,並且,都愛上了她。那樣一個女人,誰人能不愛?
容貌已不是最重要的,還有些什麼絕世風采迷了他們的雙眼和心誌?
所幸,他早一步,擄了她,愛了她,娶了她,傾盡所有寵溺她。否則,如今傷心欲絕的,恐怕該是他季連別諾了。
所幸,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