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至東月城,靠向岸邊。駛出季連別諾的管轄範圍,風楚陽方放下心來。十幾天裏,他一直鬱鬱寡歡。
風楚陽收到戰報,派去襲擊牧場的人,幾乎全軍覆沒。而季連別諾在知道燕唯兒失蹤之後,也並未如他所料,亂成一團,竟然還在次日,親自去了被襲牧場,犒賞將士。
各個關卡,也沒見特別嚴厲的搜查。難道成了親,季連別諾就不在乎燕唯兒的去向了?
他率先發動偷襲,這是一條不歸路。從此季連家和朝廷勢必對立。但他不在乎。而父皇……也許正在溫柔鄉裏,流連忘返。
他本來有許多機會殺了父皇,然後自己坐在那個神往已久的位置,可是這樣一來,朝廷一定會亂成一團,不可控製。天下本就烽煙四起,更有可能許多師出無名的起義軍,會打著替父皇報仇的幌子來申討他。
前朝曆史,多不勝舉。
在他左右為難之際,纖雪枝來了。他們達成了一項盟約:她保證讓皇上日日不早朝,而他替她發兵月河以北,掃平季連。
她說這件事的時候,咬牙切齒,連嘴皮都咬破了,滲出點點血跡。
風楚陽大笑:“你何以這麼有把握能讓父皇不早朝?父皇早就對女人的容顏過了留戀的年紀,更何況,纖雪枝大家你雖然美,但比起父皇後宮裏的女人,實在算不得什麼。”
豈料纖雪枝鳳目一挑,眼裏是無盡的冰寒:“要不是燕唯兒搗亂,季連別諾也會毀在我手上。”她用的是一個毀字,聽得風楚陽遍體生寒。
風楚陽不記得當時纖雪枝幹了什麼,隻記得日思夜想的美人忽然從畫卷中走了出來,衣裳一件一件掉落,淺笑輕盈地誘惑著他,讓他迷亂到想死的境界。
醒來時,床榻之上,纖雪枝不著寸縷地偎在他身上。他恍然,為何她會那麼自信地告訴他,可以控製皇上不早朝。
傳說中的媚功幻想,居然她也會。
她不是憑借自己的相貌去誘惑男人,而是引發出男人心中朝思暮想的女人,極盡歡愉。
每個男人心中,應該都有這樣一個弱點。
風楚陽曾經本來沒有這樣的弱點,而現在,卻有了。他同意了纖雪枝的盟約。這對他而言,沒壞處。他本來就要先拿下季連,再作別的打算。
收複疆土,應該從季連開始。除了疆土,還有女人。
風楚陽將纖雪枝以宮女的名義送進了宮中,從此,她夜夜伺寢,淫亂宮闈。皇上再也不去妃嬪寢宮,也不再早朝。而風楚陽也在為發兵季連作準備。
他在這件事上,看到了一個女人的可怕之處。得不到,就必然毀掉,她對季連別諾已恨到極處。
東月城是個偏安之地,風沙極大,物資也不豐富,但它卻是東邊方向連通塞外的必經之路。
燕唯兒被安置在東月城,任誰都想不到。
如此貧瘠之地,仍然有奢華府坻,兵馬守衛。隻是不會顯山露水,大張旗鼓召告天下,此處是他風楚陽的府坻。
“楊府”。這是掛在那扇朱漆大門上的門匾。
燕唯兒提著裙擺,在茉莉的攙扶下,從容下了馬車。浸著風沙的豔陽晃得她眼睛刺痛,她吃了十幾天的藥,不僅不見好轉,還伴著隨時的暈炫和嘔吐,身子虛得站立不穩。
風楚陽從高頭大馬上躍下,伸出手來扶她。茉莉扭臉恨去,燕唯兒躲過他的手,眸色淡然,不悲不喜。
他們進了一處別院,十分清靜。房屋並不陳舊,顯是新近翻修過。
“你準備把我關押在此多久?”這是燕唯兒進府後跟風楚陽說的第一句話。
“不必說得那麼難聽。有這麼豪華的關押?”風楚陽已經習慣了她的敵意,不以為忤。
“強擄別人的妻子,你似乎心安理得。”燕唯兒聲色如常,不急的音調,微寒的語氣。
“在我心裏,你從來就不是別人的妻子。”風楚陽幾曾為一個女人在這討論得費盡心思:“在你成親之前……”
“好了!”燕唯兒打斷他的話,不想聽他扯東扯西:“你怎麼想,我沒興趣。但是跟我在一起的人,必須全部跟我住這裏。”
“你要求太多了。”風楚陽既不拒絕,也不正麵回答。
“當然,這是我的權利。我不想來的地方,被你強行拉來,自然是我占有利位置。”燕唯兒強撐著身體,站在空曠的院子裏,隨從和小五母子都不知道在哪兒去了。
“你似乎忘記了,在這裏,我說了算。”風楚陽存心逗她。
燕唯兒回擊,寸步不讓:“如果你要的隻是一具屍體,你就能說了算。”她知道他的目的,有持無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