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消息,不過是個壞消息。”風楚陽慢條斯理,眼睛卻從未離開過畫卷:“季連少主大婚,要娶的正是燕管事你的妹妹,不過,以燕管事的境遇,恐怕難沾到一丁半點的好處罷。”
季連少主滅殺燕門,已不是什麼稀奇之事,魏王爺當時大張旗鼓聯名上書朝廷,要求徹查此事。事情進行得一半,便被季連的人阻止,將其幕後操縱京都淫業獲取巨額利潤,助三皇子風楚陽招兵買馬的證據以機密手段傳與其知。
“季連少主!”燕無晨咬牙切齒,混得這麼落魄,都是拜此人所賜:“唯兒竟然要嫁給仇人?簡直愧對燕門祖先。”
“燕管事,可有法子阻止令妹的荒唐行為?”風楚陽微微笑道:“說起來也怪,本皇子自偶遇令妹,心中實難放下,一直牽掛至今,無法釋懷。若燕管事在此事上能助本皇子達成心願,定將令妹封為皇子妃。到時,燕管事便是本皇子的大舅子,你燕門重振雄風,指日可待!”
得此女,得天下。如果風楚陽真能得到這個女人,當然要順應天意,將她封為皇子妃。此後他登上皇位,她便是皇後,母儀天下。
天命難違,風楚陽對此深信不疑。
燕無晨沒料到燕唯兒竟是大富大貴之命,季連少主,三皇子風楚陽,都拜在其石榴裙下,隻恨曾經對她太過狠毒輕蔑,恐怕再以哥哥的身份出現,隻會遭遇不測。
他心裏對季連少主有莫名的驚恐,卻仍然抵製不住那句“燕門重振雄風,指日可待”的誘惑,一肚子壞水似要奔湧而出,哪怕絞盡腦汁也要將燕唯兒送給三皇子。
另一邊輕紗羅帳,錦被軟枕。
燕唯兒穿著柔軟細膩的絲綢睡衣,光滑質感,幹淨芬芳。她將身體蜷縮著,手撫上額間。
頭痛欲裂,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閃著那樣鮮豔的片段,她穿著紅紅的嫁衣,坐上喜轎,感覺那時竟然是痛苦的,沒有出嫁的喜悅,隻是痛哭流涕。
不知道為什麼,喜轎被劈開,一把明晃晃的劍向她直直刺來。但她沒死,劍如毒蛇般挑斷她的頭飾,一頭烏黑的長發霎時散開。她就那麼坐在被劈得光禿禿的喜轎中,可憐兮兮。
燕唯兒很害怕那鮮豔的大紅喜轎,不知道這是幻覺,還是曾經經曆的片段,一陣陣鑽心的頭痛向她襲來,香汗淋漓,連枕頭都打濕了一大片。
在深夜,她總是隱忍。害怕動靜太大,擾了別人休息,特別是季連別諾,他就在隔壁,稍微有些動靜,他便會起來看她。一折騰又是大半夜,然後早上他很早便要出去忙碌,晚上很晚才能回來。
他心疼她,其實,她也心疼他。所以她隱忍著,嘴唇差點咬破了皮。
可是無比困惑。
她曾經成過親?但為什麼季連別諾又說沒成過?難道當時自己不是嫁給季連別諾麼?那怎麼可能?燕唯兒被自己的想法嚇壞了,膽戰心驚。
從醒來後沒多久,季連別諾便出現了。他一來,就說是她的夫君。所以她也認定他就是夫君,成親與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她的過去。她曾經的一切,都與他有關。
所以天經地義,她該是他的女人。
可是莫名坐在了花轎上,卻不是和季連別諾成親。那把明晃晃的劍,又是誰拿著它,要將她置於死地?
燕唯兒迷迷糊糊,輾轉反側,折騰到天明才漸漸睡去。這一睡過頭,就到了中午,秦三公子告辭了,季連別諾也出去了。整個院落裏,能聊得上話的,便是娘親和茉莉。
她洗漱完畢,匆匆吃了點東西,便去了柳氏的房中。
那種種困惑,糾纏得她坐立不安。她忽然意識到,失憶表麵上看起來不是什麼病,隻不過經曆過的事和人統統都不記得了而已。
但這無疑是致命的。它像一條繩索勒得人透不過氣來。就如那頂大花轎,時時閃現在腦海裏……當然,這隻是開始,她相信,今後還會有別的片段會湧入腦海……
柳氏住的房間,明亮而雅致,此時窗戶是打開的,枝條在窗外隨風搖擺,還未完全發出新芽,隻是淺綠淺綠,惹人喜愛。
房內一樣的錦衾羅帳,很柔美的氣息。
“娘親,我以前是不是嫁過人?”燕唯兒問得很直接,跟自己的娘親,不用拐彎抹角。
柳氏被她的問話嚇了一跳,心有餘悸地看了看門外,季連家未來的少主夫人,很快就要成親了,怎麼可以讓下人了解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多影響季連家的聲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