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穆、沉痛。無盡悲傷,天地蒼茫。
季連別諾以最隆重的方式厚葬這些保衛家園的勇士。他單膝跪地,向死去的勇士表達敬意。身後,便是數以萬計的人,長跪不起。
忽然,一隻身綁紗布的狗,從草原上疾馳而來,急聲嗚咽,東聞聞,西嗅嗅,終於找到主人的棺木,縱身躍下,趴在棺木旁邊,一動不動,隻待人們將土刨進坑裏。
燕唯兒一看,那不正是昨日被她包紮的狗嗎?隻見它閉上眼睛,隻當是死了一般。
如此慘烈場景激蕩得無數人泣不成聲。
季連漠南站起身,對坑裏的狗喚道:“阿努,出來!”
那狗充耳不聞,作出一副死了的姿態,它的主人犧牲了,它便也不想活了。淒厲的嗚咽聲似乎依然隨風在草原上飄蕩,它雙眼緊閉,再無活著的意誌,隻願一死了之,追隨主人而去。
燕唯兒見此情形,哪裏忍得住,撲向前,潸然淚下:“阿努,你出來,昨天我還幫你包紮傷口呢,你快出來。”她也不管人家聽不聽得懂,就像對一個人一樣說話。
那狗聽到她的聲音,慢慢睜開了眼睛,淒惶地望著她。
燕唯兒伸出手,淚流滿麵:“阿努,來,到我這兒來……”那一刻,她忽然有一種與它心靈相通的奇妙感覺。
阿努慢慢站起身,縱上坑朝燕唯兒蹣跚走來,舔舔她的手,以示感謝。
燕唯兒正要撫摸它的頭,卻見它又縱向坑內,這次更加絕決,無論人們如何勸說,都再不睜眼。
現場本就悲痛,加之阿努的淒絕,更是令人悲愴。
燕唯兒左勸右勸不見效,忽然厲聲道:“阿努,給我出來!你的主人不在了,我也還給你包紮傷口,是讓你一起去死的嗎?你的主人看你這個樣子該多傷心!”
她完全是用對一個人說話的口吻來責備它,心痛加氣憤,卻又被那種忠心深深打動。
所有人都盯著燕唯兒氣得發紅的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兒。那阿努竟似聽懂了,忽然耳朵動了一下,眼睛流出淚來。
燕唯兒早忍不住伏在季連別諾懷裏哭個不止,不一會兒,仿似下了個決心,對阿努道:“你如果出來,以後就跟我走吧。你的命是我救的,你應該報答我,快出來。”她居然用上了季連別諾對她那套連逼帶哄的手段。
過不一會,阿努果然從坑裏出來,跪在坑前,嗚嗚哽咽。大家這才七手八腳將坑填滿。
燕唯兒帶著阿努回到牧場,細心地幫它查看了傷口,又換了藥,對季連別諾笑道:“現在輪到你了,快過來。”她把手洗幹淨,決定順便給這位少主的藥也換了。
季連別諾真是哭笑不得,如今身份真是高貴,換個藥,還得排在阿努之後,不禁故作生氣:“我季連別諾淪落到這個田地了嗎?我不用你換藥了。”
燕唯兒側過臉來細細審視,想一探究竟他到底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半天無果,好脾氣哄道:“這樣吧,以後你先換,阿努在你之後。”這已算很大的讓步了。
季連別諾忽然用力將她抱進懷裏,輕言細語:“唯兒真是個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