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媽正是因這事兒遲疑不好開口,被少主準了假,頓時鬆了口氣:“謝謝少主,謝謝少主。”
季連別諾又拿出一錠金子遞與陳媽:“這是我和小姐的一點心意,收下吧。”
陳媽推辭一番,最後喜滋滋道了謝。
燕唯兒偷眼望季連別諾,覺得他今天特別順眼,對下人寬容體貼,表示心意時,還一並算上了她。
有種小小的虛榮,好像她是他的誰,無比異樣的感覺。
隻是又想起,他殺了她最心愛的娘親,便如一盆涼水,從頭淋到腳,涼浸涼浸。
季連別諾吃完飯便被華翼叫了出去。燕唯兒望著那高大偉岸的身影,心中莫名慌亂。
她寧可回到當初互相呼呼喝喝的時光,那樣起碼可以恨之入骨,每天咒罵他幾百幾千次,也好過如今跟仇人同榻入眠,同桌吃飯,表示心意送個禮都綁在一起,像夫妻般的感覺。
燕唯兒甚至猜測,娘親會不會還活著?她算的卦,起碼有兩件事應驗了-----微雨回到季連家,陳媽添了個小孫子。可是,從昨天季連別諾的表情裏可以看出,他不可能騙她。
有時,他明明就是那麼坦誠的態度,就連他說要“一生一世來補償”都顯得無比可信,有什麼理由會騙她說殺了她的娘親?
隻能說明,她算的卦,有時靈驗,有時不靈。
燕唯兒喪氣地在院子裏呼吸著新鮮空氣,越呼吸,越壓抑,最後便悶悶不樂地回房倒頭睡去。
過了也不知多久,玉嫂笑嘻嘻地進房喚她起床:“小姐,快起來,少主吩咐了給你做幾身衣服,趕緊讓師傅量一下尺寸。”
燕唯兒懶洋洋地回話:“我不做衣服……”
“小姐,說的什麼話呢,你這個年紀,哪有姑娘不愛俏的?”玉嫂不由分說便將她拉了起來,三下五除二,協助師傅量了尺寸,把師傅送走。
燕唯兒睡不著了,從她六歲開始,就從來沒做過新衣服,全穿的姐姐們不要的舊衣。那時的柳氏已不受寵,常遭正妻和別的妾室欺負。
燕唯兒總安慰柳氏:“娘親,以後我長大了,給你做好多好多新衣服,穿都穿不完。”小小年紀便以為,隻要穿新衣服,就是最開心的事。
如今陰陽兩隔,再無法實現曾經說過的話。燕唯兒眼淚如斷線的珍珠,大滴大滴落下。
她環顧四周,富麗堂皇,比燕無晨的房間還金碧輝煌不知多少倍,隻是,無盡淒涼。
這裏,不屬於她,永遠也不該是她棲息的地方。
燕唯兒臉上一抹與她年紀不相符的悲愴之色,天大地大, 她竟沒有一個親人,沒有一處容身之處。
活著,也是一件慘絕的事。季連別諾毀了她的一切,現在卻如換了一個人,出現在她麵前,再不是那麼冷酷殘忍,再不是那麼不近人情。
他,竟然可以是溫存的,輕輕一下,就闖入了她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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