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逼近她的容顏,竟然心痛難忍:“榮華富貴,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
燕唯兒的心猛然被撞擊了一下,那一刻,她覺得眼前的男子並不如自己想象的那麼殘酷。
她眼光迷離,靜靜地看他。雨簾之後,是那邪魅男子俊美無匹的臉龐,刀刻般的立體五官,眼眸裏絲絲心痛點染。
有那麼一瞬,她想抬手去撫那男子涼薄的嘴唇,手卻酸軟無力,不能動彈。
“我要回燕家。”燕唯兒冷冷吐出一句話。她其實是想表達,要回燕家找到娘親。
季連別諾本已鬆開的手驟然又捏緊,簡直不思悔改的女人,他有那麼一瞬,仿佛看到她幡然悔悟的表情,卻依然要回燕家。
“你以為回到燕家,還可以再嫁一次那快死的老頭?”他怒不可遏,恨不得把這不知好歹的女子一口吞掉:“你已是殘破之身,誰會要你?”
燕唯兒驀然聽到“殘破之身”這四個字,羞憤交加,那是一個少女的尊嚴,卻被這奪了自己清白的男子如此羞辱。
“就算沒有妾的名份,我也願意。”她輕笑,在雨中的泥地裏,以一種輕薄之姿,吐出平常難以啟齒的言語。
如一朵搖曳的山菊,在風雨中搖擺出曼妙風姿。
季連別諾狂怒得加重了手上的勁力。
燕唯兒卻還不停歇,呼吸局促中,依然帶了那樣輕薄的笑容:“你就算給了我正室的名份……我也不願上你的床榻……”
一心求死,再無退路。
季連別諾卻鬆開手,站起身來,背對她,冷然道:“想做我季連家的正室,你還不配。”他嘴角逸出一絲殘酷的笑容:“不過,燕家,你是回不去了。燕家滿門,都被我滅殺,現在我留你一條性命,你便得給我做牛做馬。”
燕唯兒腦袋嗡嗡作響,風大雨大,似乎是聽錯了。什麼叫燕家滿門,都被滅殺?滿門,也包括她的娘親?娘親!
她忽然醒悟過來,雙膝跪地爬到季諾別諾麵前,仰望著他:“你說什麼?求求你,再說一次,是我聽錯了,對不對?”
再不是那樣凶悍的頂撞,卑微如塵土,跪在他的腳下乞求。隻求他是嚇唬她,如此便好。她願意做牛做馬,從此再不跟他作對。
季連別諾沒料到燕唯兒剛才還是那般得意洋洋,就算給她個正室的名份,也不願上他的床榻。而此刻,她卻以無盡卑微的姿態來搖尾乞憐,隻求他重複剛才的話。
說出的話,如潑出的水,斷無收回的可能。
他冷硬著心腸,每說一個字,自己的心也痛一下:“燕家滿門,滅殺無漏,這就是抓了我季連家的大小姐,必須付出的代價。”
他低下頭,目光射出憤恨:“不,還是漏了一個,從今往後,不要指望逃得出去。我讓你生便生,讓你死便死。”
燕家滿門,滅殺無漏。她可憐的娘親!燕唯兒緩緩從泥中站起身來,仰著頭,瞪著季連別諾。
仇恨之光,殺氣騰騰,比之那夜更盛。
她似一個泥人,站在季連別諾的麵前。全身都在滴水,眉間,發梢,眼角,臉龐,目光如死一般的絕望。就那麼瞪著季連別諾,仿佛,她才是主宰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