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寒冬臘月,暮色蒼茫,風雪大作,家酒新熟、爐火已生,隻待朋友早點到來,一同歡飲暢談,這是何等的情誼啊,真讓人豔羨!”古晨一邊念叨著,一邊放下了手中的書,使勁地搓了搓凍得通紅的小手,又在手上嗬了一口暖氣,這才低下頭看了看靠在書架上睡得正香的古豐,然後笑著搖頭道:“這小胖子,真是個幸福的大懶蟲。”說到這裏,古晨仿佛是想起了什麼,大大的眼睛裏忽然就起了一絲霧氣,然後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眸子裏透露出一股不屬於這個年齡段的成熟。
就在這時,屋外的院子裏忽然傳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古晨知道是有人來了,就趕緊把手中的書合上,又放回了書架,這才搖醒古豐,微笑道:“嗨,小胖,起來了。有人來了,我要走了。”
古豐睡得正香,哪裏肯起來,隻模糊地“嗯”了一聲,就又打起呼來,眼見是醒不來了。古晨看他這個樣子,也知道他必不肯起來,於是就快步走到了窗戶邊上,迅速地打開窗子,兩手在窗戶上一按,一下子就躍了上去,翻出了窗外。窗子並不高,隻有一米多高,古晨駕輕就熟,輕易地翻了過去,來到了一個大花園裏。如今已是冬天,花園裏早已沒有什麼花兒,隻有光禿禿的幾棵大樹。
古晨跳出窗戶,蹲在地下撿了一顆小石子,抓在手心裏笑了笑,然後站起身來,把頭探進去,對準了古豐的腳,輕輕一拋。看著小胖子哼了一聲繼續沉沉睡去,古晨也沒有在意,轉身哼著歌兒,迅速地消失了。
古晨看著天色,不禁跺腳道:“糟了,今天怎麼看了這麼長時間的書,居然已經大中午了。可是父親叫我砍的柴——”古晨皺了皺眉頭,想起父親凶神惡煞的表情,不由得攥緊了手中的斧頭,然後邁開大步,朝著不遠處的山林跑去。
山裏的路很不好走,可是古晨卻已經習慣了。雖然隻有十三歲,可是古晨進山已經有三年,砍柴也砍了兩年。對於古村四周的青山,幾乎沒有古晨不熟悉的地方。今天去的是離家最近的一座山,叫林山。林山以樹多而聞名,是名符其實的砍柴聖地。古晨幾乎每天都要在這裏砍上幾個時辰的柴。
古晨的身體素質不錯,雖然隻有十三歲,看起來也似乎瘦瘦的樣子,可是由於經常砍柴背柴的緣故,古晨的力氣居然大的驚人,已然是同齡人的三倍。所以大人們能背的柴,對於古晨,也不是什麼難事。
林山的柴不錯,古晨很快就砍好了一大捆,把柴輕巧地背在背上,古晨哼著山歌,踏著夕陽,愉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天空忽然就下起了雪,雪下得很大。很快地上就落了厚厚的一層。
山路本就難走,下了雪的山路更加困難。古晨已經跌倒了好幾次,褲子也已經摔破了,膝蓋也摔地烏青,有些地方甚至被柴枝掛出了口子,傷口火辣辣地痛。跌跌撞撞好容易走出了林山,古晨終於笑了起來。
可是他的笑容很快就凍結了——七八個和他年齡相仿的孩子擋住了他的路。為首的正是經常欺負古晨的古華,古華是村長的兒子,也是古村裏的孩子王。
古華的個頭還沒有古晨大,可是他穿著一套華貴的貂裘大衣,趾高氣揚地指著古晨嘿嘿嘲笑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那個沒用的賭棍的傻兒子古晨,你看他那呆頭呆腦傻乎乎的樣子,簡直就是我們古村的敗類。”
“對,敗類。簡直是給我們古村丟臉。”站在古華身後,看起來虎頭虎腦的孩子古軍附和道。
古晨看了看得意洋洋的古華,又看了看他身後的許多人,可是他的眼神沒有絲毫畏懼,古晨根本就沒有理會他們的意思,隻淡淡地道:“讓開。”
古華看著古晨堅毅而又漠然的眼神,內心驀然間竟升騰出一股懼意,那股懼意仿佛來自靈魂,使得他本來想要前進的身子竟生生頓了下來,而且還不由得後退了一步。可是當他看到古晨嘴角諷刺的笑意時,他內心忽然就充滿了憤怒,他的內心一下子就燃起了一場大火,大火仿佛要把他整個人點燃。他全身都在沸騰,他要發泄,他要打人。他是村長的兒子,他是古村的孩子王,他怎麼可以被古晨這樣的螻蟻嚇到,不可以,完全不可以。他要報複,要狠狠地揍那小子。他要讓古晨知道,在古村,隻有他古華,才是真真正正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