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一個六十來歲的老頭兒,當然話意盡是打趣居多。
馮老臉色一變,道:“扁擔叔,顏家怎麼了?!”
老頭兒搖頭笑道:“難得你還記得我這個扁擔叔,快去看看吧,我老早見大山去挖野菜吃,也不知道吃到嘴邊了沒有。”
“哎!”馮老重重點頭應承一聲,趕忙帶著我和張小花向村子的正東頭兒快步趕去--
可不是好找,最東頭兒拐角那一家,就是顏大山的家,也是顏茹月的娘家,我怔怔地掃視一周,沒想到當年的老財主顏大山,現在就住這樣的破爛房子,房頂上鋪展著一層幹草,還是亂七八糟的,不過牆倒是貨真價實的大青磚,看這樣子,很像是被人抄家抄的,好點的瓦片都掀走了,想必屋子裏。。。
果然,這院子哪還叫院子,整個一殘垣斷壁,院子裏一片狼藉,也沒見人出來收拾,灶屋塌陷了一角,裏麵黑咕隆咚的,而堂屋的門也是開著的,一絲絲黴臭的氣味兒從裏麵飄出來,我定睛一看,那門上,那門上竟是糞渣(是人的還是狗屎我也分辨不出,總之讓人觸目驚心)!
一股股炊煙自灶屋中飄出,這時我才看到灶屋後麵的煙筒不知什麼時候沒有的,也或者被堵住了,不然灶屋內不會“騰雲駕霧”。
有人在裏麵做飯,馮老趕忙走到門口,我也湊上前一看,一個枯瘦如柴白發蒼蒼的老太太,正皺著眉頭一點一點地向灶火內填著幹柴,她的臉可以用皮包骨來形容,看一眼就讓人不禁心酸落淚。
馮老兩行熱淚奪眶而出,渾身一抖,雙膝跪在老人的麵前,大聲喊道:“娘!”
“誰?!我們家有罪!我們家有罪!有罪。。。”
老太太手中的燒火棍由於驚詫過度而用力甩到一邊,當即抱頭大叫著,但很快,老太太顫顫巍巍地看向馮老,這麼一看不打緊,竟是抿著嘴“啪啪”地掉淚,卻是說不出半句話。
馮老爬到老太太身前,再次喊了一聲“娘”,老太太才悶聲趴在馮老的肩頭哭了起來,看到這個場景,我不由得轉身抹淚,而張小花也已哭成了個淚人兒。
要說當年馮老和顏茹月的事,老太太也沒少在旁邊打馬虎眼,不然馮老哪有那麼多的機會和顏茹月在一起,都說天下的父母,都是父親疼女兒母親疼小子,其實作為母親,兒子女兒的還不都疼,但歲月已逝,往事已成為追憶,當年風光一時的顏家,現在卻破敗成如此地步,讓人除了歎息,還隻能是歎息了。。。
昏暗且散發著黴臭的堂屋內,我們看的了躺在大躺椅上的一個邋遢老頭兒,馮老說他就是顏大山,當年在顏家村掌握著大半良田和勞動力的顏大山,老頭兒見到馮老,直接無視對待,壓根就不理乎馮老,不管馮老說什麼,老頭兒當年的那股老脾氣又是卯足勁兒的端著,直到馮老說了句:“爹,我這次厚著臉皮回來,就是想正式和茹月拜個堂,堂堂正正給她一個名分,如果您二老覺得當年的氣還沒出,現在就是打死我我也認!”
“啊~~~你這個挨天殺的啊!”沒想到老頭兒一聽這話騰地竄起來,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在馮老的臉上,但可以看到他自己的臉上已經布滿淚水。。。“你這個王八羔子!當年你若是這樣說,也不會害了月月,也不會害了月月啊。。。嗚嗚嗚~~~”
所謂一哭百結散,一笑泯恩仇,老兩口畢竟是老了,有什麼怨啊恨啊的也就那麼兩下子就沒了,對於馮老的想法,二老算是痛痛快快地答應,他們認為這樣做,作為父母,也算是給女兒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