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炯在帝位十二年,期間一直任由蕭秋年輔佐。
而近年來,他有意的籠絡朝臣,暗中籌布自己的皇權勢力,想要架空蕭秋年在大元的地位。
當然,他這個想法無異於癡人說夢,許多人都害怕蕭秋年霸權,況且在蕭秋年的統領下,大元朝一日比一日好,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周邊小國無不俯首稱臣,眾大臣又不是腦子有問題,幹嘛跟蕭秋年過不去要跟著一個小皇帝賣命?
趙炯深知這點,心頭對蕭秋年的忌憚越來越深。
大元朝明麵上是他做皇帝,可真正的權利根本沒有在他手裏。隻要一想到這點,他便坐立難安。
這日,在禦書房中,趙炯手持朱筆,悄悄在朝臣戶部尚書李玉的名字上畫了一個勾。
六部之中,戶部主管錢銀,而這李玉又是新提拔上來的老臣,為人剛正不阿,沉悶古板。李玉一直不喜蕭秋年驕奢鋪張,畢竟這位攝政王大人太過寵愛他的王妃,前些日子為了讓王妃吃到吐蕃新鮮的葡萄,竟然快馬加鞭讓士兵連夜護送,途中累死了八匹馬。李玉前日還在朝堂上向他彈劾過蕭秋年,隻是他礙於諸位大臣的勸阻,隻是口頭說了蕭秋年幾句,沒有真正的責罰。
若能想辦法把李玉納入麾下,以後要處置蕭秋年,是不是會方便許多呢……
趙炯凝神想著,就聽外頭有宮女傳報:“啟稟陛下,賢王求見。”
趙炯忙扯來一張白紙,將朝臣名單給掩蓋好,隨即拿了一本書,裝模作樣的看起來。
“快宣。”
不過多時,身穿一身玄色金線蟒袍的蕭秋年步入書房之中。
趙炯見他來了,忙換上一副笑臉,放下手中的書籍:“老師,是有什麼事找朕嗎?”
蕭秋年打量麵前的青年,他個頭已經和他差不多高了。想當初在宮門前,他還隻是一個小豆丁,時光飛逝,竟讓他有些許恍惚。
“臣正有一件事要和陛下商議。”
趙炯道:“老師請講。”
蕭秋年掃了眼書桌上濕潤的朱筆,和雪白的宣紙,心頭隱約猜到什麼。他也不賣關子了,直言道:“陛下如今已經長大成人,這兩年批注的奏折也愈發老道精煉,很多決策,和臣的想法不謀而合。”
趙炯藏在袖子裏的手,微微握緊,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眯了眯眼:“老師何意?”
蕭秋年難得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臣的意思,陛下怎會不明白?”他抬手彈了彈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臣當年就說過,隻是暫代國事,待陛下能獨當一麵,自然會將權勢通通交到陛下手中。如今十幾年肅清,朝堂一片平和,無黨派鬥爭,無異心奸佞,戶部李玉和兵部的宋亮都是可用之材。況且兩朝帝師也在京城居住,陛下以後有何不懂的見解,前去拜訪詢問便可。”
“老師,你……你是想要走?”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趙炯是想把蕭秋年權利架空的,可當這一刻被他雙手奉上,他又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他突然不知道怎麼辦。
萬一突厥再次攻打大元,萬一朝中出現了無法掌控的大罪,他該怎麼做,卻沒有人來告訴他了嗎?
趙炯這個時候才驚覺,自己忌憚懷疑了一輩子的人,恰好也是他最最信任和依賴的。
“天下之大,臣並不能走哪兒去。”蕭秋年回答的冠冕堂皇,“臣累了,還請陛下準允我致仕。”
“老師……你還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