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如梭,轉眼又到初冬。
安小朵照例早早吃過晚飯,回房裏換上外出的衣服。媽媽在客廳喊她要多穿點,外麵冷。安小朵應了一聲,從衣櫃裏拿出棉圍巾裹在脖子上。
她出來,看見繼父徐明紀夾著公文包進家門,右手還拿著一個包裹。
他家的快件都寄放在樓下相熟的小賣部老板那裏,徐明紀下班路過才會順便拿上來。
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鍾奕秋側頭掃了一眼,不作聲。
安小朵默默地接過來,拿去儲物間放好。
鍾奕秋看似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都快堆滿了吧?”
安小朵在玄關一邊換鞋,一邊說:“嗯,改天清一清。”
說完她推開門走出去。徐明紀和鍾奕秋對視了一眼,徐明紀說:“每月寄份禮物過來,這都寄了快一年了,怎麼就是不見人過來?”
“你懂什麼?”鍾奕秋不客氣地堵了他一句。
徐明紀好脾氣地嗬嗬笑了兩聲:“行行,我不懂。老婆,女兒這麼漂亮,到哪兒都有人追,我可聽說了,老年大學那邊有幾個年輕的男老師每晚都搶著要送女兒回來呢。”
“沒戲。”鍾奕秋的視線沒離開過報紙。
“我看也是,咱們女兒就是死心眼。”
鍾奕秋這才抬眼看他:“老徐,你說小朵這一年來在家待得快活不啦?”
“挺好的啊,她每天都笑眯眯的。”
“她不笑眯眯的,難道還在我們麵前抽抽搭搭的呀?”
“也是。”
鍾奕秋歎了口氣:“這就是命,命中注定的。”
徐明紀笑著搖了搖頭,然後走去廚房。
安小朵去樓下的停車場取車,入冬的時候她去買了輛自行車,作為上下班的交通工具,雖然縮短了花在路上的時間,但要不是天氣冷,她還是更喜歡走路去,老家這邊車輛不多,尤其是晚上到了九點之後,路上就沒什麼車輛了。這條路綠化做得好,間隔幾步路就有一棵樹矗立著,樹葉被涼風一吹嘩啦啦地往下落,她沿著馬路一側走,踩在落葉上麵,聽著沙沙的響聲,心裏一片安寧。
半年前她入職老年大學當教員,在校長的提議下開了英語興趣班。與培訓學校的英語補習班不同,這個興趣班的內容以休閑娛樂居多,上課對象大多是事業單位和國企的退休老人。她一般先放映國外原聲電影片段,然後教老人們說一些簡單的英文對白,或者教他們唱英文歌,每晚一堂課。這對安小朵來說既輕鬆又愉快,媽媽也是看中這一點才同意她來這裏工作的。記得回來的頭幾個月,她每天都被關在家裏調養,除了吃吃喝喝就是睡,她在QQ上跟褚葵說自己都過上豬一般的生活了,把忙得團團轉的褚葵羨慕得直罵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回家的這一年算是在平淡歲月裏度過的,如果說有什麼比較難忘的,仔細想想也能挑出幾件,雖然都跟她自己沒有太大關係——六月末,何碧璽正式退出了娛樂圈,她召開記者會鄭重其事地宣布了這個消息。安小朵特意從網上下載了完整的視頻來看,她臉上的妝很淡,笑容明麗,頭發挽起來,穿著一襲修身的淺色連衣裙,款式簡潔大方,整個人顯得優雅從容。她說自己的事業已經達到一個巔峰,現在她已經做好準備去攀另一個高峰。
另一件事是關於喬柯的,他從南非回國,不久就升了職,跟褚葵要了她家的地址,大老遠跑來看她,一起來的還有一個眉清目秀的女孩,是他在南非認識的,已經帶去見過家長。喬柯臨走前偷偷問她會不會覺得他不夠長情,安小朵大笑,說:“喬柯,咱們是老友,你找到自己的幸福我替你高興,你好好珍惜人家,別再吃著碗裏的還瞧著鍋裏的!”
她說得直白,喬柯難免有些尷尬,訕訕地笑起來,心裏有幾分惆悵,有幾分失落,還有幾分不舍,然而他轉頭看見不遠處女友溫柔甜美的笑容,他的心就堅定下來了,快步走過去緊緊握住她的手。
再有就是褚葵懷孕了,已經過了頭三個月,本來說好這個月要來看她的,但餘章文打電話來說褚葵直到現在還每天都吐得一塌糊塗,恐怕來訪計劃是不能成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