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棠臉上閃過一抹慌亂,掩飾道:“不、不是的,我們從小一塊長大,感情很好,當年北安城被攻破,她流落戰場不知所蹤,我一直覺得或許她還沒有死。”
玲瓏打量著他,總覺得他在故意隱瞞什麼,不由笑嘻嘻道:“看你這麼記掛她,我倒是有點羨慕了,不如你跟我講講她吧!”
顧棠眸色一黯,眼底瞬間被濃濃的憂傷籠罩,他沉默了許久,半晌才幽幽道:“十幾年前,北安城有個如意歌坊,坊內有一對知名的姐妹花,一個叫梓桑,一個鳳桐,世人喚作‘桑桐姊妹’,其中妹妹梓桑是辛薑人,天生一對綠寶石似的眼睛,引得萬人追捧。”
“父親當年不過三十幾歲,卻已經身居丞相之位,巴結他的人數不勝數,其中有個郡縣府尹深得父親歡心,花重金買下了這一對歌姬,贈予父親,便是我的母親和顧兮的母親。”
玲瓏一愣,原來顧棠的母親也是歌姬!
“不久後,姐姐鳳桐先懷了孕,生下了我,成了我爹的侍妾,而妹妹梓桑足足在相府呆了兩年才有孕,但不知為何惹怒了父親,身懷六甲卻被父親趕出了相府,寄居在城郊的五柳鎮,母親見不得姐妹落難,幾次為梓桑求情,終於也惹怒了父親,被一並送出相府。”
他唇邊露出一抹苦澀,癡癡道:“那時我不過三歲,剛剛記事,驟然從人人寵愛的相府小公子,淪落得寄人籬下,心中十分不甘,我怨母親,也怨害得我們母子落得這個下場的梓桑母女。”
“那後來呢?”玲瓏忍不住問道,如果隻是寄居在城郊,並不是與相府斷了聯係,那寄養的家庭必然會顧忌相府威勢,就算對這兩對母子不好,應該也不敢迫害他們的性命,那顧兮何至於送命呢?
“後來桑姨生下了顧兮,我們雖然沒有相府的錦衣玉食,卻也過了幾年幸福生活,隻是桑姨生顧兮時難產,身子大不如前,沒幾年就去了,母親帶著我和妹妹艱難度日,漸漸也落了一身病,過不幾年也去了,沒了母親的嗬護,我們如同生活在煉獄,每天起早貪黑的幹活,還要受人打罵。”
玲瓏聽得心中不忍,難怪他對顧兮這樣念念不忘,這種從小患難與共的情分,確實最不易割舍。
她不禁拍拍他的肩頭,安慰道:“好在苦盡甘來,你如今是堂堂相府二公子,北國的文淵侯,沒人再敢欺負你了。”
顧棠唇邊的苦澀更濃,眼底閃過濃濃的愧疚,癡癡道:“可惜......兮兒卻死了。”
玲瓏眉頭一皺,猛地一拍他的肩膀,惱聲道:“打起精神來!你妹妹若泉下有知,知道你這般惦念她,一定會很欣慰的!”
顧棠癡癡的望著她,眼底的情緒複雜難明。
是的,如果沒有那場交易的話!
玲瓏疑惑地瞧著他,總覺得他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不由試探道:“你確信顧兮死在戰場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