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體來說,成吉思汗24年的攻金是最有可能一舉突破潼關,直下汴梁的。可惜因為他病逝,最好的機會失去了。
隨後因為汗位未定,蒙古對金國的戰略攻略暫停,轉為襲擾性質的不斷滲透、試探、威力偵察。赤佬溫、朵忽魯、闊闊等戰區將領有過戰役級別的嚐試,但是大多歸於失敗。除了郭海德戰績不俗以外,基本乏善可陳,敗多勝少。
當窩闊台大汗即位,開始著手對金國用兵的時候,金人已經有了2年的時間經營他們的防線,無處下口了。
耶律楚材終於開口說道:“看來還是要在關中地區做文章,我們不能丟掉這裏。即使是將來這裏不是主攻方向,也必須要把金軍最大的戰略集團牢牢牽製在這裏。現在我們撤出了慶陽,如果完顏合達和依剌蒲阿合重兵向我們進攻,以我們單薄的兵力很難守住延安府。我們已經丟掉了平陽和太原,再丟了延安就更不好辦了。
現在春天羊馬太瘦,撒馬爾罕的麻速忽和中原課稅所的夏稅還沒有收上來,大規模用兵不是時機。我的意見是,一定要派一員大將率軍支援朵忽魯,先牢牢守住延安府再說。”
朵忽魯看著耶律楚材,滿眼都是感情涕零。耶律楚材沒有搭理他,繼續說道:“如果條件允許,我意援軍可以從延安府向京兆、華州、同州之間進攻,伺機向潼關、小關、藍田關方向突擊。但是一定要謹慎,朵忽魯一定要監視京兆府守軍,不能呆在延安府不動,絕不能讓敵人有前後夾擊我軍的機會。”
一直沒有說話的察合台王爺忽然說道:“我看關鍵還是潼關守軍。這個重兵集團不僅要守住潼關,還有支援衛州和關中的任務。如果我們要創造攻占潼關的戰機,關中開打,衛州也要開打,調動潼關之敵,我看他支援哪一邊。”
察合台兀魯斯主力參與攻金的可能性不大,頂多隻能提供一些物資支援,基本算是打醬油的。因此隻是在戰略上發表意見,對戰役上的事情不便指手畫腳。
耶律楚材卻讚道:“二王爺英明!”
巴根台暗罵,馬屁精!這本是常規戰法,在座都是打老了仗的,二王爺能看不出來?至於拍這種馬屁麼。但是耶律楚材接著說的話,讓巴根台就輕鬆不起來了。
耶律楚材指著大散關說道:“金人擺下了堂堂之陣,我們僅僅是正麵強攻,我看勝算不大。巴根台說的對,現在的金軍,可不是20年前的金軍了,他們有了可戰之兵,可用之將。
我們能不能試著和宋人聯絡,我記得西征的時候宋使苟夢玉就來過大斡爾朵,大諾顏和他談過宋蒙結盟攻金的事情。宋金是世仇,打了百年了,我們滅亡金國他們是樂意看到的。如果我們能夠從宋國借道,就能衝入鄧、唐之間,從關河防線薄弱的背後衝入汴梁。”
巴根台一抬手打斷耶律楚材,說道:“這個苟夢玉我很熟悉,他是大宋江淮製置使的幕僚,並非朝廷正式官員。派這麼一個小人物來談兩國結盟的大事,並不能證明宋人的誠意。他未必代表宋國朝廷,很可能隻是當時楚州製帥賈涉個人的意思。”
耶律楚材說道:“當時是一回事,現在是一回事,將來又是一回事。如果我們攻克鳳翔,兵臨大散關下,還由得了他們麼?自古任何盟好,都是建立在實力和形勢下的。”
巴根台不耐煩的說道:“你那都是揣測,軍國大事,怎麼能建立在揣測的基礎上?不要說沒有盟約,就算是有盟約又怎麼樣?當年西夏和木華黎國王沒有盟約麼?結果木華黎國王攻擊河中、鳳翔、京兆的時候他們在哪兒?”
耶律楚材說道:“你不去嚐試,怎麼能知道不行?這是戰爭,任何一個對我們有利的東西我們都要利用。能借助一分別人的力量,我們就少受一分損失。你以為一介武夫,就能征服天下麼?”也許耶律楚材想起了前幾個月巴根台對他的侮辱,言辭也激烈起來。
“你算了吧!我13歲就跟隨先可汗征戰四方,什麼事情做得,什麼事情做不得,我心裏有數,用不著你教導我。我倒想問問你,你攻克過多少城池?陣斬過多少敵將?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裏大言不慚。”巴根台滿臉鄙視。
賬中諸將看耶律楚材的眼神也不善起來,他們大多是一線將領,最怕中軍大帳瞎指揮。一將無能,累死三軍啊。
窩闊台看局麵尷尬,怒哼了一聲:“夠了!這裏是大斡爾朵,不是你們鬧意氣的地方!”巴根台和耶律楚材不敢吭聲了。窩闊台瞪著巴根台,喝道:“你打過幾天仗?立過幾多戰功?竟敢在這裏藐視先帝重臣,如此驕橫跋扈,這還了得?”巴根台低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