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們已經和製司撕破臉,就一定要鬥到底,否則我們在江淮地麵就會沒有安身之地,我們山東老家的戰禍就不遠了。”
她環視了一下四周,毅然說道:“我意已決。今天午後,我還是按原計劃走訪漕司衙門,商討北軍冬衣問題。真槐,你立即派人潛入南渡門南軍各部駐防軍營,把賈涉意圖不利於我,挑動南北軍開戰的消息悄悄告訴趙拱、孟珂、趙勝等親北軍的人。
更要緊的是帳前武鋒軍的王義深、閻通、邢德等人要知道這些消息,這是製司直屬部隊,最最要緊。我料這些南軍將校必然將信將疑,等午後我真的出門遇刺,這些南軍軍人必然鄙薄賈涉,哪裏還會聽製司的調遣與北軍作戰。
隻要南北軍不開戰,誰也無法說我們是反叛。到時候我們上奏朝廷,說明真相,相信那時南軍將領也會有激於義憤為我們鳴冤的,到那時候他賈涉還好意思坐在製司衙門裏麼。”
黃凱說道:“不行!不能用你的生命冒險。”
楊妙真說道:“隻要我們山東忠義軍的大旗不倒,我個人的生死又算的了什麼。我反複思量,隻有此計能使我們北軍免於災禍。”
季先忽然抬起頭,冷靜的說道:“我讚同四娘子的話,形勢逼人,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要保全我們北軍和山東,就必須要冒危險,要做出犧牲。在軍隊和百姓麵前,個人的安危不算什麼。
但是四娘子是我們的領袖,豈能冒生命危險。如果四娘子真的遇刺,我們山東忠義軍全軍和總參大帳豈能善罷幹休,南北軍的戰爭就無法避免了,我們還是會被定為叛軍。四娘子不是白白犧牲了。”
黃凱急躁的說:“你囉嗦的都是什麼,你到底想說什麼!”季先緩緩說道:“如果今天下午必須出府,隻有我來假扮四娘子在車內,而四娘子本人扮作隨從混在警衛部隊裏。”
黃凱目瞪口呆。劉真槐緊緊逼視著季先,很久才說道:“你可能會死。”
季先堅定的說:“我死軍存,無上光榮。”
納爾丁說道:“我讚同季先。我們忠義軍士兵沒有一個畏懼死亡,我們是為了天下大義,不是為了私恩。何況未必就死,我就不信刺客有三頭六臂。”
楊妙真沉吟良久,說道:“納爾丁,黃凱,你們怎麼保證季先的安全。”
納爾丁說道:“我來負責外圍。我的便衣部隊會將沿途所有的商戶民居都監控起來,尤其是高點,我會派人專門監視。我也會派人混在圍觀的百姓裏,有蛛絲可疑我們的人都會立刻把他控製起來。黃凱負責內圈的警戒吧。”
黃凱說道:“我打算在沿途拉起警戒線,隊伍十步之內嚴禁行人靠近。同時我會安排幾個弟兄緊緊圍住四娘子的馬車,用身體護住整個轎廂,讓刺客無從下手。”
楊妙真說道:“也隻有如此了,大家下去分頭去安排吧。”
用過午飯,節帥府的隊伍按時出發。劉真槐留守府中,除了大門和大堂、二堂、花廳的哨位,警衛部隊和府中的參謀軍官幾乎全員出動。100多名北軍士兵披掛整齊全部上馬,簇擁著楊妙真華麗的藍幃馬車出府。
誰都知道今天可能遭遇戰鬥,部隊高度戒備嚴防刺客突襲。士兵們並不知道車內是季先假扮的楊妙真,最內層的10幾個參謀軍官緊緊用身體掩護住馬車,不敢有絲毫大意。所有的人都是忠誠勇武的山東子弟,對楊四娘子的愛戴深入到他們的骨髓,任何一個人都會毫不猶豫的為她去死。
從節帥府到漕司衙門差不多2裏路程,黃凱騎在高頭大馬上當先而行。他精神高度緊張,目不轉睛的觀察著四周的情況,時間已是深秋,可是汗水還是順著脖子往甲胄裏淌。
他知道納爾丁已經沿途布控,警戒措施不可謂不嚴密。他的內層警衛也很到位,能想到的都想到了,沒有任何破綻。刺客會知難而退嗎?他不指望這樣的好運氣。多年在戰陣中廝殺的直覺告訴他,刺客一定會來的,這是製司衙門破釜沉舟的一擊,也是賈涉最後的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