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闊的河北大平原,初夏微風吹拂在身上,令人心曠神怡。四周是綠色麥田,一直延伸到天地盡頭,如同無邊的地毯,散發著醉人的清香。在這無邊的大平原上,一條渾濁的河流彎彎曲曲,伸向遠方的拒馬河,這就是盧溝河。信安到永清的盧溝河大堤30多裏,這就是當時最快捷的高速公路了。
大堤上,一隊騎馬的軍人正在急急趕路,一行人打馬如飛,行人紛紛避讓。為首的是一個雄壯的青年,他身後半個馬頭是一個神色威嚴的中年人。昨夜接到永清巴根台百夫長傳令,命霸州百夫長以上軍官立即到永清韓侯鄉向巴根台報到,召開緊急軍事會議。那日鬆就知道出了大事,第二天一早就和蕭勃迭率領霸州諸將直奔永清。
蕭勃迭過了夢幻般的2個月,他簡直不敢相信一切都是真的。2個月前,他隻不過是個7品小武官,每月拿著8貫俸祿混日子,8貫桑皮紙錢連30斤粟米都買不到。現在,他已經是霸州的最高統治者,一切軍民人等,公私物資,田地房產,全在他掌控之下,他真正嚐到了權力帶給男兒的無比美妙的滋味。
2個月以前,他還困在一段堤壩上。縣裏遭到了巨大的災難,物資損失巨大,百姓流離失所,他都不知道應該怎麼應對這些爛攤子。現在的他,不僅僅把信安梳理的井井有條,還占領了文安和大城,手裏有一支7千人的大軍。如同夢裏一樣,所有的人都帶著謙卑向自己施禮,所有的人都對自己的話乖乖照辦,所有的人都在揣摩自己的意思,生怕惹自己不高興。
那個汲汲惶惶,悲憤欲死的蕭勃迭,成為了蒙古的封疆大吏,千戶貴人。在州裏,他唯一需要顧及的人,就是那些手持鷹徽的特種兵。他當然知道這些人的可怕,這些人是無法反抗的,他也從來沒有這個心思。那一晚那個鬼魅一樣少年,用冰冷嚴酷的手段改變了他一生,感恩,畏懼,膜拜,各種心理在他心中形成了對巴根台無比的敬畏。
那日鬆,這個沉默冷靜的特種兵高級長官,雖然話語不多,但是那一雙大眼偶爾掃過來,他的心中就不由得一顫。那眼神深邃,冷酷,洞察一切,不似人類。如果說巴根台諾顏是狼,那麼那日鬆長官就是老虎,是熊羆。他明白,他是逃不脫這些人的手心的,蒙古人很現實,忠誠就有權勢富貴,背叛隻有死,沒有任何僥幸。
晌午時分,一行人風塵仆仆趕到了興隆裏。那日鬆手持鷹徽,順利通過了層層崗哨,來到史家大院。2個月了,第一次見到巴根台安達,二人笑容滿麵,行蒙古抱見禮,那情義啊,是不需要語言的。
正是史秉直的正堂,裏麵已經坐滿了史家軍百夫長以上軍官,大部分是史家子弟。史天倪招呼霸州軍的指揮官們坐下,蒙古將領濟濟一堂,這是巴根台能掌握的最大的軍事力量了。保住大汗這塊根據地,就要靠這些人了。
巴根台從屏風後麵,扶出賀老夫人,高坐正位。兩個特種兵抬出一塊白板,把5萬倍的軍用地圖釘在白板上,巴根台站在賀老夫人身邊,把代表最高指揮權的鷹徽別在作訓服上。開始講話:
“蒙古的百姓們,我已經得到準確情報,金人的大軍要來了,要來搶光我們的糧食,殺死我們的人民。他們是癡心妄想!我們河朔男兒,會給他們迎頭痛擊,讓他們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堂上諸將都有心理準備,沒有人露出驚慌的神色。巴根台很滿意,他回身用長棒指著地圖說道:“敵軍分成南北兩路,從中都出發的一支由平章政事獨吉思忠率領,總兵力5萬人。從大名府北上的一支由大名統軍使蒲察七斤率領,總兵力3萬人。我們在永清和霸州,有清樂軍一個萬人隊,黑軍一個萬人隊,霸州軍7千人,特種兵1個半分隊,總兵力大約2萬7千人。
表麵上看,敵軍氣勢洶洶,兩麵夾攻,總兵力是我們的3倍。他們都是正規軍隊,久經戰陣,經驗豐富。而我們的士兵剛剛成軍2個月,訓練還沒有完成,更從沒有上過戰場。而且我們沒有退路,如果放金軍進入到我們內線,那麼我們的夏糧就再也沒有指望,即便我們把他們趕走,我們也無法養活這麼多軍民。更不要說敵人來到我們的家鄉,會怎麼樣蹂躪我們的父老,荼毒我們的親人。除了決戰,我們沒有任何退路,你們害怕麼?!”
堂上諸將同仇敵愾,齊聲大喊:“不怕!”
巴根台咆哮道:“我沒有聽見!”
“不怕!!”更為雄壯的呐喊。賀老夫人麵上露出了微笑。
巴根台輕蔑的說道:“怕,也沒有用。我們數十萬百姓的生存和尊嚴,要靠我們的英勇戰鬥,我們的血汗來捍衛,害怕隻會讓我們死的更快。別看敵人氣勢洶洶,在我看來,土雞瓦犬一般,他們大部分部隊都是簽發的漢軍,烏合之眾,戰鬥力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