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煊宸懶懶的靠在沙發上,喘著氣,原先好看的模樣這會子看上去頹廢且猙獰。
梁長安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她吩咐侍應生端點水過來,又示意他們退出去。
等到包間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她走過去,在沙發的另一端坐下去。她靠著沙發,又換了姿勢。
“於煊宸,你沒事兒吧?”
於煊宸傻笑,也換了個姿勢,靠著沙發,舒服得喟歎了一聲。
“你到底有什麼事兒啊,跑這兒來鬧事,你就不嫌丟人嗎?要是能走,就吱一聲,我可弄不走你。”梁長安語氣不善,帶著一絲不耐煩。
於煊宸不吭聲。
侍應生輕輕敲了敲門,端著托盤走進來。梁長安示意他們下去,自己端起茶壺,倒了水,看了沒看,手伸過去,把杯子遞給他。
半晌,杯子沒人接。
她回頭。
眼前一陣迷蒙,衝天刺鼻的酒味頓時將她周遭包裹住。手裏的杯子掉在沙發上,杯子裏的水帶著溫熱,迅速的染濕了衣服。
於煊宸抱著她。
緊緊的。
他的腦袋擱在她的肩膀上,口中噴吐出來的氣息熱乎乎的。
她掙紮。
“長安......一會兒,就抱一會兒......”
他低喃著,像個無助的孩子,在落水的時候陡然抓住了一根浮木,於是便抓的緊緊地,牢牢地,不肯再鬆開。
他說,“長安,你知道......這幾天我是怎麼過來的嗎?”
他的酒勁兒還沒有退下去,說話仍是有點屢不直舌頭的感覺,呢喃著的聲音在她耳邊嗡嗡直響。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滿滿的透著苦澀。
他想笑,卻發覺自己笑不出來。
梁長安的心思百轉千回,各種念頭像是呼嘯而過的或者,轟隆隆的開過,隻留下一串灰色的印記。
她狠狠地推開於煊宸,隻留下一句,“我給你們家打過電話了,一會兒會有來接你的,我先走了。”
說完這句話,梁長安不帶一絲留戀的,快步跑出去。
她的腦子裏反反複複的,出現的都是於誠和於煊宸的身影,他們像是兩隻大手,緊緊的掐住了她的脖頸,讓她窒息。
這一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確實讓梁長安很難受。
梁長安已經不想見任何人了,包括於誠。
司機將一身酒氣的於煊宸接回了家。
章銀華坐在偏廳裏掉眼淚,雙手緊緊捂著胸口。
“煊宸,你一直都是個好孩子,你一直都很聽媽媽的話,怎麼一遇到梁長安,你就和變了一個人一樣?你以前都不會和奶奶頂嘴,也不會去酒吧的。”
她急急的說著,於煊宸從頭到尾卻都是一聲不吭。她心裏拿不定主意,她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她不知道究竟是哪裏出了錯,是在哪個環節出了錯誤。如果,如果是為了那個女孩,倒是好辦......那樣年輕簡單的女孩,怎麼都好對付。
可若是,不止是為了那個女孩兒呢?
章銀華發現在即一下子變成了一隻沒頭蒼蠅,完全摸不著頭腦,心髒仿若不受控製了,一直撲通撲通劇烈的跳著。
於煊宸那雙眼睛,黑沉沉的,裏麵有一絲絲無法抹去的寒意。
她看得到。
“煊宸......你和媽媽說句話。”
她自說自話,不由得抓住他的手背。她站在兒子麵前,這才驚覺,他已經長成一個高大的男人了,比她想的還要高大,還要優秀,還要沉穩。
隻是她這樣優秀的兒子,梁長安那個黃毛丫頭怎麼能配得上她如此優秀的兒子?
過了好一會兒,於煊宸才看向她,沉這唇角,語氣淡淡的說道,“沒什麼好說的,你們逼走了我最喜歡的女孩子,我還能說什麼?難道還要我感恩戴德嗎?”
章銀華覺得自己幾乎要窒息了。
一陣接著一陣的寒氣從腳底竄起,迅速的聚集到胸口,然後一股腦兒的湧上大腦。
“煊宸......”
章銀華覺得胸口疼,疼的讓她說不出話來,臉上一片冰涼。
“煊宸......是媽媽對不起你,可是現在已經這樣了,生活還要繼續啊,你不能這樣自暴自棄。你不能讓於誠那個私生子搶占了你的一切啊,你才是於家正經的嫡孫,難道這一切你要拱手讓人嗎?”
“我不在乎,二叔喜歡,就讓二叔拿走好了。”
章銀華一愣,兒子唇角的那抹笑意,在他的眼裏,竟然是無比刺眼。
她覺得腦子裏一團亂,紛紛踏踏的,如何也理不清思緒來。
“我走了,別再叫人去找我。”
於煊宸大步的走開,頭也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