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山其實什麼也沒有
沒有傳說
沒有古跡
甚至沒有名字
林子裏的人都這麼說
可他還是想著那座山
——每天都看著它而沒有去過
叫他覺著別扭
覺著荒唐
覺著難受
他終於忍不住
一天清早帶著他的狗去
去了就再沒消息
林子裏的人也很快忘了他
說從此再不會有這樣的瘋子
和那條中了邪的狗
而那座山卻開始
有了一個傳說
看 山
我們常常要離開城市
去看一座山
看一些很野的地方
對著它著迷
我們知道
那些地方和我們沒有什麼關係
我們隻是去看看它
看看還回去
回去做各樣的人
做各樣的人並取得
各樣的評語
隻是過一陣我們就覺得
心裏空空的
就想去看山
看一些很野的地方
然後一聲不吭回到城裏
並漸漸學會了
自己給自己下定義
十二點
十二點是隻打呼嚕的貓
十二點沒有耗子，沒有跳蚤
十二點管閑事的狗也不知逛哪兒去了
十二點太陽不偏不倚不急不躁
十二點是位沒脾氣的老太太哼著小調
十二點牆壁很白樹很遠馬路很燙天空藍得無聊
十二點誰想幹什麼就幹什麼連影子也縮成一團
十二點是自由活動時間一個民族都在睡覺
十二點大家都睡得很好看
十二點每個人的姿勢都很有個性也不缺乏苗條
十二點誰也不願放棄，放棄了也沒什麼關係
十二點隻是十二點，一眨眼就這麼過去了
淡 季
你一直一直都明白
你是個不錯的角色
隻是總誤了
上場的時間
冬天是表演的淡季
天氣晴朗的日子
你喜歡獨自去到郊外
占有一片暖暖的草地
取出夜裏的夢曬曬
再放進心裏
便有了淡淡的太陽味
便不再想著舞台
想一些很累很累的情節
便驚喜地發現
當你什麼也不是的時候
你卻很真實
也很……生動
記憶是重要的
那麼遺忘也是重要的了
迷人的日光下
——你的嘴角
向微笑的邊緣滑去
碑林和它的現代舞蹈者
他們忽略了孔子忽略得過於坦率
他們忽略了碑林就是孔廟孔廟就是碑林
如此古老如此神聖如此莊嚴的碑林
在火焰般的舞蹈中忽略了一切碑林
這是另一個奇跡
它的存在足以讓一切卑瑣的人感到高大
甚而時時品嚐到一點永恒的意味
他們是另一種存在
他們暫時什麼也不相信相信了也很快忘記他們喜愛跳舞
跳那種無拘無束無牽無掛無規無則的舞
來說出那些快樂的秘密痛苦的秘密愛與愁的秘密
他們反感石頭
石頭沒有水分
石頭隻知道扳著麵孔因為隻有麵孔
他們隻是忽略
他們喜愛忽略慣於忽略忽略就是創造
他們忽略
這忽略並不意外
他們是一個忽略的存在
其實他們什麼也不是
他們隻是跳跳舞
在好日子跳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