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櫻本想著讓杜寧安死心,才會說出那聲“是”。此時聽到杜寧安低聲下氣地求她,她眼中終於滾出了熱淚來。
“夫君,或許南越再無轉圜之機,但是保護主子,不,清漪妹妹早就成了我義不容辭的責任。我不能跟你走。你就隻當從未認識過紅櫻這個人吧。”
施珩此時出聲道:“從此之後,漪兒有我保護,你隻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杜寧安見紅櫻話中尚有餘地,又聽到施珩這般說,眼眸之中全是欣欣喜之色。然而卻聽到紅櫻說道:“你的保護難免有不周的時刻,我焉能放心?”
繼而紅櫻才對著杜寧安說道:“夫君,你走吧。”
杜寧安剛剛升騰而起的希望瞬間破滅,他眼中有如死灰,定定道:“要想讓我放你走,除非——”
腰間長劍置於手上,劍柄處對著紅櫻,杜寧安的聲音裏含著不可置否的堅決:“除非,你殺了我。”
紅櫻握住劍柄,直直往前刺去:“我一生殺人無數,你當我不敢殺你?”
劍破體,帶出一蓬血霧。
“為何不躲?”紅櫻臉上淚痕未幹。
“躲不過。”杜寧安的眼神依舊怔怔地看著紅櫻,“自從遇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無處可躲了。”
長劍落地,紅櫻蹲在地上,失聲痛哭。
杜寧安也蹲了下來,將她抱在懷中,好言好語安慰道:“好啦,不哭不哭。你看看,我這麼疼,可曾哭一聲?”
紅櫻哭得抽抽搭搭,軒轅珩則吩咐羅謙繼續趕路了。
塵土輕揚,施珩的聲音經久不衰。
“有空到雲南施府來玩——”
清漪白了一眼施珩:“也不讓我和紅櫻道個別再走。”
“又不是見不著了。說得越多,反而越傷感。”施珩說著,將清漪往車廂裏頭拖去。
婚前,此人頗有翩翩君子之風,溫文爾雅,舉止從容;婚後,此人時常動手動腳,憐香惜玉之心不知道被拋到哪裏去了。
剛剛被拖到車廂裏頭的清漪毫不顧忌施老太在場,對著施珩就是一陣拳打腳踢。施珩則滿車廂地跑著叫著。
臨近的車廂之中,秦翛然聽到這邊鬧騰,關切道:“施兄,漪妹妹,你們可還好?”
施珩索性下了馬車,跑到秦翛然所在之處,叫嚷道:“表哥,表哥救我,我快被漪兒打死了!”
這個厚臉皮,比秦翛然還大一歲,叫表哥叫的倒是順溜!清漪捏著手腕,恨恨地看著。
有了這倆活寶一路鬧騰,眾人的傷感之情明顯減輕。馬車行過城門,到了郊外的時候,有兩個人已經在道旁等了許久了。
正是龍玉澈和林妙楠。
龍玉澈與清漪實為堂兄妹,此時相見,卻不知如何開口說話了。自從清漪得知龍玉澈矛盾偏安的心態之後,雖然沒有恨意,但卻不如以往那般親密了。
“玉兄。”倒是其後下車的施珩出聲了。
“阿珩,我與妙楠來送你們。”龍玉澈口中雖然叫著阿珩,眼睛卻看著清漪。
“玉兄有心了。”施珩頓頓,又道,“路途遙遠,天黑之前需趕到下榻之處,就不多說了。玉兄與嫂嫂多多保重。”
看著那一對玉人轉身,龍玉澈急急道:“妹妹。”
骨肉至親,這一聲呼喚讓清漪心頭一顫。她停下腳步,聽得龍玉澈又補充道:“保重。”
清漪雖未吱聲,卻在心裏回應道:“玉哥哥,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