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為我心儀之人,該是翩鴻那樣的姑娘。她高貴、溫雅,仿佛是一塊無瑕白玉,讓人忍不住捧在掌心,護在心尖,生怕一不小心就摔壞了這難得的白玉。而萃濃呢,萃濃生於塵世,長於塵世,卻能在塵埃裏開出花來。與萃濃在一起的時候,永遠不必擔心她會有消失不見的一天。她似乎已經成了生命中的血液,平時的相處雖然平淡,但是卻不可缺少。玉可缺,因為那是外物,而血不能少,因為它是生命中的一部分。萃濃於我,早就是生命中最不可或缺的那部分了。”
清漪心中如何不懂,她雖不願棒打鴛鴦,但是萃濃已有意抽身,她又怎能看清淩繼續執迷其中。
“可是,小弟,萃濃上了族譜……”
“二姐,原來你與世人一樣,是個不折不扣的俗人。我是想過這一生不娶妻不納妾,就以兄妹之名彼此相伴終老……”清淩神色黯然。
清漪道:“咱們沐府唯有你一根獨苗,父母親如何同意你此生不娶妻納妾?小弟,我們自幼一起長大,我又如何不懂你心中所想。你也看到了,萃濃她……她現在不同於往日了。她有霽兒,還有楊驍……你、我、萃濃永遠都是至親,然而也僅僅隻能是至親。你現在年齡尚小,但也有十八,到了弱冠之年,你可還能找理由來搪塞嗎?”
“搪塞?”清淩反問道,“我心裏裝著誰,難道也要聽從父母親的安排嗎?母親說,先立業,後成家。為了立業,我在邊關死守三年。然而得了這驃騎大將軍之位又有何用,連自己心中所想都要藏著掖著,真真是‘母也天隻,不諒人隻’!”
清漪心下淒然一片,試圖寬解道:“小弟,我本不是此意,我是想說,既然萃濃她正在努力地往前走著,你何不試著往前看呢。我是怕你鑽牛角尖啊。”
清淩眼神冰冷,道:“我心中自然有數,二姐不必日日掛懷了。既然你想讓我去看一看翩鴻,那我便去梨香院走一遭吧。縱然並無男女之間的情分在,我與她也算相交一場。翩鴻身子向來不好,那老鴇又總愛逼迫她,若是我此時能為她撐些腰,她以後的日子也能好過些。”
話音剛落,人影已不在。
清漪怔怔地站著,難道是她管錯了這樁事情嗎?一個是她弟弟,一個是她妹妹,她怎能不盼著這二人安好!明知是一條看不到希望的路,為何還要繼續沉溺!及時回頭不好嗎?
軒轅瑒與向晚結成了眷侶,萃濃與楊驍有望執手終老,清沅有了陶芝孝,秦翛然娶了佩繯,清漪等著軒轅珩早日醒來……唯獨清淩,他進入了一條死胡同。這道路漆黑一片,他獨自一人前行著,一路並無半分芬芳,隻有數不清的沼澤與泥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