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驍見慣了生死離別,卻從未見過一個人在兩重角色之間這般收放自如。他看著已經恢複平靜的萃濃,心中已經轉過千百個念頭了。
“你若是真的那般恨她,我可以代勞。隻是,依你的功夫,殺了她綽綽有餘,怎的還會希望我去做呢。”
萃濃道:“一是因為我不想弄髒了自己的手,二是因為他是安王的女人,你若是殺了她,你們豈不是要反目?我就是要看見這個結局。”
楊驍勸慰道:“佛家常說,恕人恕己,我相信你本意並非如此。”
佛佛佛,又是佛,她在佛前跟著清漪吃了那麼多年的齋飯,讀過那麼多的經文,到頭來不還是沒有得到絲毫的庇護嗎?於清漪而言,佛法不過是靜心凝神的助力罷了。於萃濃而言,卻什麼都不是。
萃濃冷冷道:“我本意便是如此。”
楊驍搖搖頭,“我不會看錯的。”
萃濃見他頗有幾分自信,卻不再想繼續說下去了。
“你就是看錯了。”
話說至此,萃濃與楊驍已經在軍營之中走得很遠了。驀地萃濃瞥見了恒遠,便想起來了他與清漪在山洞之中共度一晚之事。雖說沒有什麼出格的行為,可若是給旁人知道了,不是白白毀了清漪的清白嗎?
更何況,萃濃一直對恒遠談不上什麼喜歡。
清漪願意護著他,萃濃可不願意。
她吼了一聲,“你給我過來!”
恒遠見身旁並沒有旁人,才能確定萃濃喚的是自己。他趨步來到萃濃麵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三小姐。”
萃濃繞著他仔仔細細看了看,又問道:“哪條腿折了?”
恒遠道:“左腿。”
站著的恒遠,和正常人無甚分別。萃濃出其不意,往他左腿上踹了一腳。恒遠痛的齜牙咧嘴,卻忍著並未發出聲音。
萃濃淡淡地說了一句,“真是抱歉,不小心踢到了你。”
你當萃濃為何要欺負恒遠一個身有殘疾之人?原來她一直都感覺恒遠是奸細,更是認定恒遠的殘疾是裝出來的。故而方才她才會試探一番。看到恒遠那般疼痛,她倒是心底有些愧疚了。
“沒事的。”
恒遠道。
萃濃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有些悻悻的。
恒遠生怕萃濃再無緣無故地踢自己,便小心翼翼地詢問道:“三小姐還有什麼事要吩咐小的嗎?”
萃濃沒好氣道:“沒了沒了,你回去吧。”
恒遠莫名其妙地挨了一腳,但是看在萃濃與清漪是姐妹的份上,他也隻能忍受了去。拖著一條不中用的腿,他隻是希望,以後再也不要遇見萃濃了。
恒遠走後,萃濃便對身旁的楊驍說道:“看到了吧,這才是我的本性。”
沒想到,楊驍依舊樂嗬道:“你越是這樣,我反倒是愈發喜歡你了。”
萃濃不知楊驍到底看上了自己哪點,聽他一直在恭維自己,萃濃有些吃不消了,一溜煙兒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