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清漪便隨著一行人再次出發了。那冰冷的鎧甲壓在身上,幾乎快把人的肩膀都壓斷了。清漪真想把那鎧甲卸了,輕車簡從出發。
途經昨日紅櫻與杜寧安發生爭執的地方,依舊彌漫著淡淡的血腥氣,然而地上並無一絲血跡。清漪定睛去看,原來那些沾染上血跡的泥土,都被盡數鏟了去。現下裏露出來的,全都是新的土壤了。
清漪不見杜寧安,卻佩服他在黑暗之中能夠不動聲色地收拾幹淨,果真是軒轅良和身邊的人,不容小覷。
一路上都沒有什麼異常,隻是寒風凜冽,吹得人麵上生疼。同時清漪能夠感覺到紅櫻並沒有聽從自己的吩咐安安分分守在靈山之上。也罷,這些人都是想要保護她的周全的。
走走停停,路遇旅舍便歇在旅舍,遇不到便安營紮寨。每日裏大都是吃些幹糧,喝些水,日子過得無比艱辛。尤其是清漪,一個女子,甚至連個熱水澡都洗不得。勞累的生活磨得她都不想多說一句話,隻想攢著些力氣走路。
就這樣,走了大半個月,這群將士停在了群山前麵安營紮寨。
軒轅珩拿著地圖,仔細端詳了小半日,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清漪湊過去,卻發覺那地圖之上標注的位置是——大背山。
大背山,那不就是清淩求助的地點嗎?
清漪心下一驚,距離清淩的血書事件已經過了大半個月,若真是清淩有事,恐怕此時也已經晚了。若是真的,就算是屍骨,她也要親自收了回去。若是旁人設計,那麼在這大背山間必定有埋伏了。
軒轅珩與清漪彼此互換了一下眼神,便明白了心中所想。
“漪兒,你先歇一歇,我去找向太傅商量商量。”
向太傅便是向雲天,他是軒轅珩等一眾人等的教習師傅。
清漪哪裏有心思歇上一歇,已然忘記了疲憊,隻想著,若是現在便能進山便好了。
“既然都一起來了,你們商量什麼是我不能聽的,你隻管帶上我便是了。”
軒轅珩是怕事關清淩,清漪會沉不住性子,可是清漪又執意要聽,他便說道:“那你就在旁邊聽著,不論討論什麼,都有我在。”
清漪應了。
不多會,向雲天與餘石便先先後後來了。
清漪一看見餘石便覺得他一肚子的詭計,而向雲天卻要溫和的多了。他的兒女眾多,向易、向笛、向晚清漪均見過,雖不是十分優秀之人,但也是秉性純良,是良善之輩。清漪在這些日子的接觸裏,對向雲天更多了幾分好感。
她一看見向雲天,就好像見到了沐雲霆一樣,是對於父輩的尊敬。
清漪對著向雲天行了一禮,又不情不願地對著餘石行了禮,這才落了座。
這大背山間隻有一條小道可以出入,兩岸均是高山,最容易設埋伏。幾人商討一番,把容易設埋伏的地點都標了下來,又把幹糧盤點一下,便匆匆散了。
向、餘二人走後,清漪說道:“你發覺沒有,餘首輔方才奇怪的很呢。”
軒轅珩隻顧著想埋伏一事,哪裏有機會去觀察餘石,便問道:“哪裏奇怪?”
清漪把他們幾人看過的地圖拿起來,指著其中的一個點,道:“你看這裏,這裏地勢低,看上去並不容易埋伏,但是它旁邊的地勢都比較高。若是在高低相接的地方設伏,我們毫無準備,必定會吃了大虧。而且,這正好是大背山的中間,進退兩難。”
軒轅珩恍然大悟,道:“我竟然沒想到。”
繼而又讚賞道:“漪兒,還是你心細。”
清漪麵上卻絲毫沒有喜色,“我哪有那個本事,不過是你們討論的時候,我看了一眼餘首輔。他的眼神正在盯著那裏看。他分明是發現了,卻不肯說。難道不奇怪嗎?”
軒轅珩道:“你的意思是?”
清漪道:“我是猜想,那血書之事根本便是溧陽郡主和餘首輔聯手演的一出戲,目的就是為了引我們前來。現在想想,若是你我葬身在這大背山間,最得益的是誰?北荻嗎?北荻知你寧王,或許有除你之心,但是為何非要引我前來?還不是溧陽郡主恨透了你我,想要借此機會為他鏟除一切的阻礙。”
軒轅珩如何會不明白這其中關竅,他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清漪又說道:“更何況皇上派出這一千輕騎,明麵上說的是要保護我,兵符卻在餘首輔手中。若是你我真的受困,僅憑幾個暗衛能夠救得出我們嗎?”
她眉頭緊蹙,幾乎是坐立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