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就聽到你二人在外頭鬧騰,誰知道竟鬧成了這個樣子。”她看著綠蘿,道:“你看看,還像個孩子一樣。還不趕緊打水洗幹淨。”
清漪憤憤地看了一眼軒轅珩,軒轅珩眉開眼笑,一絲的尷尬也沒有。
淨了臉,太後拉住清漪的手道:“這珩兒啊,自幼被哀家慣壞了,難免有些無法無天。依哀家看呐,也隻有你能管住他了。”
清漪與軒轅珩並無深交,哪裏便能管住軒轅珩呢。她不可置信道:“我?”
繼而又低低笑道:“太後這是拿我打趣來了。”
太後笑起來的樣子可是說是慈眉善目了,她看著清漪,道:“哀家不會看錯人的,日後你便知道了。”
清漪不明白太後在說什麼,她也不願去細想,隻要能夠安心度日,那便是最好不過了。
傍晚時分,軒轅珩和清漪二人才離開祥和宮。
清漪緊了緊披風,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生怕風吹進來一點。倒不是身子弱,而是上次大病之後,隻要吹得一丁點的風,清漪便感覺骨頭都是疼的。
軒轅珩笑道:“習武之人,整日裏裹得像個病西子似的。”
清漪與軒轅珩接觸越多,她說起話來便越發沒有顧忌起來。
“多謝寧王殿下誇我像西施,小女子深感榮幸。”
這……
軒轅珩竟無言以對。
“你這女人,簡直是無賴。”
清漪輕笑,道:“你這麼說可就錯了,無賴如你,我望塵莫及。”
軒轅珩再一次刷新了對清漪的認知。
他無奈道:“罷了罷了,我不和女人計較。”
清漪本不想與軒轅珩共乘一轎,但是偏偏這太後娘娘吩咐的,而且每次太後身旁的綠蘿姑姑都會目送二人上轎之後才會離開。清漪總不能在半途下去吧。
這天氣這麼涼,她身子也承受不了啊。
坐在轎子裏,清漪抱著個湯婆子,聽軒轅珩絮絮叨叨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她索性閉上眼睛,自動隔絕了一切的聲音。
軒轅珩離清漪很遠,他見清漪這般模樣,不覺笑了起來。
途中,清漪忽然聞到了熟悉的酒香,她掀開帷幕,往外麵瞧了一眼,竟是花氣襲人。那香氣分明就是--海棠依舊。
海棠依舊,然而花依舊,人不同。
世事變化莫測,她本以為可以相伴一生的人,沒想到就這樣潦潦散了。
清漪覺得心下淒涼,正待放下帷幕,看到了一個大紅色的身影,清漪並不曾看清她的麵容,卻可以肯定那是餘鈞彤。
餘鈞彤餘鈞彤,她最不想見到的就是餘鈞彤了。
她的手遲遲不肯鬆開,果見軒轅瑒迎了出來,他攬住餘鈞彤的肩頭,那般親昵自然,看得清漪眼睛發疼。清漪終究鬆開手,任由簾幕低垂,遮擋住窗外的一切風景。
軒轅珩見她這樣,又譏諷道:“我若是你,就直接對他表明了心跡去。讓他眼裏心裏就隻有你一人。若他不肯,那便徹徹底底斷了,再不存一絲的念想。省得每日見了難受,不見也難受。”
這話說來容易,做起來卻是十分的困難了。
軒轅珩哪裏明白清漪時時刻刻的煎熬呢。若是能開口問上一問,何至於現在像陌生人一般。她二人曾經可是說過要相信對方一輩子的啊。清漪不敢不去問,也不願去問,她就是這麼懦弱,連試一試的勇氣都沒有。
想起經文中的一些話,清漪不由自主地說道,
“佛曰: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你並不曾真真正正對一個人動過心,怎能知道這人生七苦之中,愛別離、求不得是如何摧人心肝。又怎知不動不傷是多麼的可憐可悲。”
她眼中淒苦如斯,道:“你終究是不明白。”
清漪的話,軒轅珩全部都聽明白了,他反駁道:“動心如何,有愛如何,還不是你這個半死不活的樣子。佛家的超脫之道我一點都沒看到,隻在你身上看到了傷春悲秋唧唧歪歪。瞧瞧你自己,哪裏還有個沐家小姐的樣子,成天像個怨婦一樣。”
清漪見軒轅珩又開始說道,她索性回道:“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軒轅珩道:“你以為我稀罕管你,還不是看皇奶奶有幾分喜歡你。再說,我與清淩……”
清漪聽得頭都快炸開了,她捂住自己的耳朵,再不去聽軒轅珩說了些什麼,隻盼著早早到家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