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末了,隻聽得有人說道,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時見許兮,慰我彷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清漪明白過來,這分明是在白山之上,靈淵親手教她彈奏的那首曲子啊。
她心下生出隱隱的不安來。
清漪不知道這曲子到底叫什麼,但是她的直覺告訴自己,靈淵身上有太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她越是靠近,越是不能安心。
而不靠近,她根本便做不到。
靜心去聽,有人又附和道:“昔日司馬相如為了追求卓家小姐而作這鳳求凰,今日被郡主這麼彈奏,倒是別有一番風味呢。”
其餘的話,清漪根本便沒有聽進心裏去。
隻聽得這“鳳求凰”三字。
鳳求凰鳳求凰,怪不得她初次聽到就覺得無比熟悉,怪不得靈淵對她說,但凡有人向她彈奏此曲,讓她都要好好地教訓那人一番呢。
靈淵對她的心思早在那時就已經透漏過了,隻是她自己不知曉罷了。然而知曉了又如何呢。在那個細雨飄飛的夜晚,她與靈淵相擁而眠,她已經是確定了靈淵對她有情的了。
此刻,她卻滿滿都是心事了。
因為清漪知曉了溧陽郡主同樣是喜歡靈淵的。
佛家常說大度包容,而她就是不想看見別的女子也喜歡靈淵。她覺得內心裏無限酸楚,無法排遣。
因為這酸楚,清漪幾乎不曾注意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一切皆如過眼煙雲一般,轉瞬即逝,不曾在她的記憶裏留下些許痕跡。
清沅是最後一個表演的,她在才藝一道也不十分精通,便表演了騎馬。
沐家兒女自小練習騎馬,除了清漪,人人皆精通此道。清沅騎於馬上,可謂是英姿颯爽。
清沅本就極美,此刻平添了幾分英武之氣。
下馬之後,聽得有人稱讚道,
“颯爽英姿五尺槍,曙光初照庭院場。西陵兒女多奇誌,不愛紅裝愛武裝。姑娘真真是女中木蘭啊。”
那聲音敦厚瓷實,仿佛是經曆了無數風霜,卻依舊保持著一顆質樸之心。
清沅等人抬頭去看,隻見那人年過半百,須發盡白了。
清沅本以為是一個才華橫溢的年輕公子在誇讚她,卻不想是個比自己爹還大的老男人,心下覺得無比煩悶。
甚至連話都懶得敷衍了。
卻不想那老者趨步走到清沅麵前,笑的眼角皺紋盡數裂開,“在下陶致孝,敢問姑娘芳名?”
清沅心下不悅,又不能登時發作,隻得回道:“小女子沐清沅。”
陶致孝一臉的仰慕之情,“原來是沐家的小姐啊,久仰久仰。”
清沅不欲再說,便回了座。
萃濃道:“若說騎馬也是才藝,我倒是可以上去耍花槍了。”
這句話恰巧被清沅聽到了,她本來因為陶致孝上前恭維一事有些不悅,又聽得萃濃如此說話。心中不悅更甚了。
因而開口道:“諸位,我這三妹妹武藝高超,下麵就讓三妹妹為大家助個興吧。”
清漪之琴,清沅之馬皆是十分有看頭,如同又聽得萃濃要出台表演,眾人可謂是翹首以盼了。
萃濃不過隨口一說,不想就這樣生生被清沅推到了台上。
萃濃沒有任何的裝備,爽朗一笑,道:“那我就給大家翻幾個筋鬥吧。”
話音剛落便見她騰空而起,在空中連翻九下,一氣嗬成。落地之後甚至連大氣都不喘。
若說那日翩鴻也翻了筋鬥,但翩鴻終究是身子太弱,哪裏比得了萃濃。萃濃這一動作,更是引來了無數人的喝彩。
此次一宴,沐家三位小姐才貌雙全的名聲算是傳了出去。
溧陽郡主的風頭甚至都被她三人遮過了。
王夫人千叮嚀萬囑咐清漪要藏拙,清漪的的確確是表現不佳,隻是沒有料到靈淵的助陣。怕是王夫人曉得了,又要擔心的了。
一輪表演完畢,眾人皆是自由活動了。
最狗腿的就是向笛了,他一溜煙跑到清漪麵前套近乎。清漪也與他說上了幾句,皆是看在靈淵麵上罷了。
而靈淵,正與溧陽郡主說得熱鬧了。
清漪心下一酸,便問道:“他與郡主感情很好嗎?”
向笛聽得清漪這沒來由的一句,縱使是有些大條,也明白清漪這是吃心的了。想想自家主子對清漪之事十分上心,又吩咐手底下人不論如何都要護住清漪安全。便安慰道:“姑娘不必介懷,王爺對她並無多餘的念想。不過是溧陽郡主向來對王爺頗有幾分欣賞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