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起用了餐,又碎碎地說了些話。
清漪放心不下王夫人,故而向清淩詢問病情。二人約定一同去看望王夫人。秦翛然一直心有鬱結,便隨便找了個由頭推脫了。
清淩二人走後,他打量著清漪的住所。這房間是他派人收拾的,除卻他添置的東西,便隻有桌上那本《心經》了。
他翻開去看,隻見那並不算上好的宣紙上排列著工整秀氣的簪花小楷。墨汁味還很重,想必是剛寫不久。腦子裏飛轉過無數個鏡頭,終於想起,清漪手腕處那串念珠。
真真是清漪的一切他都記得那般清楚。
書旁邊放了一把木梳,梳子上幹幹淨淨連一縷頭發都沒有。他摸了摸那梳子,重又放下。
接著便是清漪睡過的那張床了,鋪疊地整整齊齊。
他坐在床邊,仿佛清漪就坐在床上與他說著話。忽然見到那枕頭處孤零零躺著幾根黑發。他伸出手,像是撫摸著自己最真愛的寶貝。把那幾根青絲放到了自己貼身的荷包裏。
且說清漪隨著清淩去了王夫人處。老遠便聞到了濃濃的藥味。
王夫人斜斜地倚在榻上,看起來起色比昨日好了些許,但依舊是麵色蒼黃,提不起精神。
見清淩來了,她強打起精神,道:“淩兒,過來這邊坐。”
清淩依言坐了過去,輕聲道:“母親病了,應該多多休息才是呢。”
王夫人道:“整日在床上歇著,這病一點起色也沒有。”
清淩道:“母親福澤深厚,定會好起來的。別亂想還是。”
王夫人點頭,這才注意到清淩身後的清漪。清漪雖隨著清淩進來,卻一直杵在門前,不曾走近。
王夫人道:“想必這就是昨日來的那位公子了,怎的不進來?莫不是嫌我病重,怕沾惹了晦氣。”
清漪何曾這樣想過,她對著王夫人鞠了一躬,方才走近了,道:“夫人說的是哪裏話,能見到夫人,木蕪三生有幸。”
王夫人是虛透的了,直到清漪走到麵前了才看清楚她的模樣。然而隻一眼,她便已經認出了清漪來。
眼前之人,膚若凝脂,明眸皓齒,笑容淺淺,身量纖纖,不是她的女兒又會是誰。
八年未見,她已經出落成大姑娘了。
一時激動,便劇烈地咳了起來,一張臉脹的通紅。清淩幫她拍打著,許久,才順過氣來。清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裏著急,眼中的淚幾乎要滴下來。
偏巧丫鬟玲瓏送了湯藥進來,清漪和清淩幾乎是同時伸出了手。
清漪畢竟是離得較近,徑直接過了那碗湯藥。卻不想那藥是新煎好的,落在清漪手中隻覺得皮肉都要燙裂開來。她下意識地丟開了那碗藥,隻聽得“哐當”一聲,藥碗碎了,那黑黢黢的藥汁潑了一地。
清漪沒想到會弄成這樣,她不安地看向王夫人,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王夫人慈眉善目,笑道:“不妨事的,待會讓玲瓏再煎一碗就是了。淩兒,你也去,煎好了你親自送過來。”
王夫人向來寵愛清淩,從未讓清淩沾手這些事。然而她此刻發話了,清淩自然不得不去。
這房內,便隻剩下清漪和王夫人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