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就是要吃冷飯,就算是熱的,也要等涼了再吃。
蕪塵是不讚成這種說法的,但是她卻不知道師父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習慣。經曆過幼時的事情,她不得不學會忍耐和包容。
石桌上隻有三疊菜,青菜、豆腐、腐竹,天長日久就隻有這三碟菜。師父說,世界上隻有這三碟菜是最幹淨的,有利於辟穀。
萃濃吃不下去,於是便抱怨起來,“師太,你能不能換些菜色,每次都吃這些,我的肚子早就受不了了!”
陌寧頭都不抬,好似沒有聽到一般,隻顧著吃自己的飯菜。
蕪塵拉了拉萃濃,示意她不要再說,年年歲歲都是這樣的菜色,就算是萃濃每日都說,師父也不會往心裏麵去的。
吃到一半的時候,陌寧說話了,“蕪兒,西廂房裏有位施主在修養,用完齋飯你抄錄一份《心經》送過去。”
蕪塵隻低低回複了一句“是”,便再無別的話。
陌寧吃完之後就走了,萃濃撂了筷子,“小姐,咱們好歹也是大戶人家,她憑什麼對我們這麼頤指氣使的!”
蕪塵搖搖頭,她也是早就習慣了這兩個人的針鋒相對。
站起來收拾碗筷,萃濃卻止住了她的動作,“小姐去抄佛經吧,這些我來做就好了。”
“萃濃,你小心點。”蕪塵交代道。
萃濃“喏”了一聲,便去洗刷了。心裏卻是一肚子的氣,為小姐鳴不平。
滿園的檀香味充斥著神經,風吹過的時候會帶起淡淡的煙塵,隨即消失不見了。這裏的春很美,不知道將軍府裏的春季會不會還像以前一樣美,不知道爹爹還會不會帶著娘親、姨娘她們去郊遊,不知道小弟長成什麼樣子了。
雖說每月姐姐會來,帶些生活必備品給她,但是卻從來沒有帶過家裏的消息來。
她每次寫的信,娘親也從來沒有回過,他們是真的忘記這個世界上還有她這個人存在了麼。
蕪塵發覺自己開始胡思亂想的時候,本能地滾起手中的念珠來,口中喃喃道: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菠蘿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回屋,磨墨執筆,宣紙上落下工整的小楷,不久便寫完了《心經》的內容。漸漸覺得心下平靜了不少,《心經》果然是能夠靜心凝神的。
每次覺得心下煩躁難以控製的時候,似乎能夠依靠的就隻有萃濃、念珠和這部《心經》了。
萃濃已經回來了,笑吟吟地看著蕪塵寫字,“小姐寫得真好,改日去考個女狀元回來罷。”
蕪塵掩唇笑了,“就我這點斤兩,怕是連秀才都中不得呢。你要是想寫字的話,我教你罷。”
萃濃忙推辭道:“不不,小姐知道的,字這東西,他認得我,我卻不認得他。我還是不要學了。”
蕪塵起身,“罷了,我們還是去看看西廂房裏的那位施主去吧,免得待會師父又不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