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的天空,輕盈的雲朵,溫和的陽光,溫柔的微風,這樣的天氣對凡人來說應該是十分不錯的,富有的人家可以踏青郊遊,一般的人家可以更好的工作。對於超脫凡人存在的修士來說,無論外界環境如何變化都應該無法影響到他們。按理來說應該是這樣的。但是,今天,凡是存在於此方天地之中的生靈,卻感覺到種種不適。凡人們隻覺胸口沉悶,心跳無序,好像有什麼即將離他們而去;修士們以自己的感官卻發現:天地之間飄蕩著鮮紅色的霧氣,濃重的血腥氣味不是能用閉口鼻的方法隔絕的,身體感覺到的陣陣陰寒沒有被陽光驅散,心悸的痛楚讓人難以忘卻。抬起頭,發現空中九日均被血紅色光環所環繞,其中心的紅點鮮豔欲滴,仿佛下一刻就要滴臨世間。“唉。”從一處高聳入雲的山峰中傳來一聲歎息,隨後從中淩空飄出一人,此人一襲白衣,麵容被什麼所阻擋看起來模糊不清。這人仰頭望天,兀地從雙目之處激射出兩道光柱,直入雲霄,眨眼間射入一紅日。乍一接觸,光柱也被漸漸染紅,從觸點開始,當它通體透紅時,白衣人突然口吐鮮血,鮮血化為劍形,在山峰上擊出大片坑洞。此人當即墜落,疾風拂麵,麵容顯現,原來是個長相普通的男性老者,他此時氣若遊絲,麵如金紙,須發與衣襟皆染上紅色。風扯衣衫,嘩啦作響,眼看就要墜地,他忽然長嘯一聲,身形急停,軀體姿勢從平伸轉為直立,落地的刹那間,他身軀一晃,隨後半跪於地上,伴隨著從口中湧出的鮮血。俄頃,老者所在的山穀中又出現一人男性,看起來是個中年人,服飾與他大致相同,隻是略顯華貴。此人徑直走向老人,見其慘狀,吃驚道:“太上長老,您怎麼了?”老者聞言勉強抬頭,直視中年人,斷斷續續的說道:“掌門,大劫已初見端倪,早作準備,全宗立即最高警戒。”他說完就仰麵朝天,暈倒在地。中年人先是上前探查一番,結果讓他鬆了口氣,然後叫來些許門人,對他們道:“不計一切代價照顧好太上長老。”他隨後身形一轉,出現在一大殿內,片刻後,從殿中傳出陣陣鍾聲。殿內餘音未消,他的麵前就出現了十幾人,中年人看著他們沉聲說道:“太上長老剛剛示警,大劫將再一次來臨,諸位長老應該知道該如何去做了吧?”掌門話音剛落,就從人群中走出一全身籠罩在黑色之中的人,此人以中氣十足的男音說道:“請掌門放心,雖說這是我等第一次經曆劫難,但是按照門中典籍相關記載來看,這次大劫應該不成問題,畢竟,有記載的十幾次大劫,我‘監天宗’均毫發無傷的度過並且在之後發展壯大。”掌門聞言點點頭:“話雖如此,但小心無大過,開始按照慣例布置吧,先去‘升仙台’和‘升靈台’告知上界上使,然後派出使者通知天域中同盟宗門有關大劫事宜。”眾人齊聲道:“謹遵掌門令。”監天宗如何在他們口中的“天域”中掀起波瀾,它又在將來的局勢中起到什麼作用就讓時間去見證。一天過去了,凡人們回到了日複一日的作息當中,修士們發現今天與前天甚至此前無數天並沒有什麼不同,昨天的日子宛若噩夢一場。兩天過去了,三天,直至,六年的光陰消逝,凡人早就忘記了那一天,修為低下的修士把那天當作消遣談資,修為高深的仍在警惕,六年的跨度對於這些人來說還沒有一次閉關修煉來的長。六年後的某一日,當清晨的陽光還沒有普照大地時,一座坐落在荒蕪森林中的小村莊早就開始向著四周散發著勃勃生機。屋舍儼然的村子正中有著一小片被簡單的隔離開來的平整的開墾地,地裏的作物用茁壯的樣子來展示土地的肥沃與主人的勤勞。在土地的一角拔地而起一個大院子,裏麵矗立著幾座房屋。從結構大小材質以及裝飾來看,這幾座房屋的價值遠遠超過了同村的其他同類。這時,從院子的一個屋子裏出來一個穿著樸素的高大健壯的漢子,他站在門前空地上開始活動起來,從那有規律的動作來看,他明顯有一些武藝在身。不一會兒,他的素色粗布短袖上衣便被汗水***行功完畢,他在原地稍做休息,然後走向隔壁一個用青石壘起來的小屋。男子進屋就喊:“樂樂,該起床了,你忘記今天是什麼日子了嗎?”屋子的牆壁除了窗戶和門以及通風口外並沒有別的裝飾,屋內除了一張睡著幼童的石床外就隻有離床不遠的一個裝滿水的大缸,簡單異常。床上男童聞聲,閉眼坐起,被褥滑落在地而不知,進屋男子則開始小心翼翼的走到床邊催促起來。幼童終於睜開朦朧雙眼,與此同時屋內亮光乍現並伴有隱約霹靂之聲。男童迷離睡眼的視線所看之處無論被褥還是石壁皆劇烈燃燒起來,但是他周身散發的隱約青光保護著他不被火焰所傷。男子對此毫不意外,從一旁的水缸中先是給自己淋了一身水,隨後伸手入缸取水,而後以某種方式快速出掌,掌中灘水變水滴,淅淅瀝瀝地直奔著火處,滋滋聲與輕微的砰砰聲同時發出,如此不斷重複起來。陣陣掌風和滅火之聲以及身體上不斷傳來的微弱痛感終於把幼童喚醒,當他醒來後,屋內不再有新的火點出現。小娃的小臉圓潤富有光澤,大眼睛黑白分明,白的清澈黑的深邃,仔細觀察還能發現點點閃爍的亮光由強至弱到消失不見,通體宛若珠玉。淡淡的雙眉,烏黑粗壯的睫毛,微翹的眼角卻讓他的雙眸看起來好似一直在透露著笑意,小巧的小嘴總是在不經意間翹起,玲瓏的通天鼻也在時不時的抽動,寬闊平坦的額頭並沒有壓製住調皮的眉毛。這小童的麵目表情大概就是這樣的:我正在認真的、一本正經的跟您說:“我在開玩笑,我快忍不住要大笑了。”男童起床下地伸了個懶腰,用精致淺色布料做成的貼身衣物顯出他略微發胖的身軀,他哆嗦了一會兒後立馬穿上外皮內布的深色衣物,隨後用經過努力才找到的皮圈紮起黝黑發亮的披肩長發,整理完一切,他這才看向男子用清脆明亮的童聲道:“父親,您這追風掌滅起火來是越來越厲害了,不僅掌風吹的我都有點冷還打得我有點疼,什麼時候教教我啊?看我不淋二丫三胖他倆一身水。”說著立馬似模似樣的比劃起來。男子一大早就忙的有些氣喘籲籲,心裏難免有所不滿,當他看到那小臉,聽到那聲音,心頭積累的不滿頓時消散,隻是有些無奈的道:“常樂,趕緊給我收拾一下,一會要幹什麼去你不知道嗎。”“今天一會兒幹什麼?我想起來了。”常樂一聽這話有些疑惑,隨即歡呼一聲,立馬迅速消失在石屋內,留下父親仍在進行滅火大業。望著兒子的背影男子喃喃自語:“我響當當的‘長生宗’記名弟子、趙家堡中頗負盛名的常百會的看家絕學竟然被你這小兔崽子當成了兒戲,真是氣死我了。”他收拾完屋子後走向被火燒過的牆壁,伸手一摸,眉頭皺了起來,有些擔心的道:“昨日剛抹平的牆麵又燒壞了而且火痕也深了許多,這火焰越來越厲害,看來六年前仙長下的禁製效果是越來越弱了,也不知樂樂現在有無大礙。”“離當初約定的六年之期越來越近,不知此次去趙家堡能不能再次碰上那位仙長。可是仙長都是高來高去的人物,不知他能否記著我這一小小的凡人。唉,算了,先不想這個了,亂想無用反而平添擔憂。唉,又得補補這房子了。”站立在牆壁前沉思良久的常百會吐了一口氣,晃了晃頭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出屋子,臉上的擔憂之色出門就隱去,隻是從他麵龐的細節來看,他明顯還在擔心著。此時的常樂早就赤條條的嬉戲在院內的蓄水池中,微涼的池水沒有對他造成影響,隻見他時隱時現猶如遊魚般。常樂估摸著時間,等到差不多時他一個打挺,輕鬆躍上池邊,撒丫子跑向不遠處的一座矮小的房屋,竟是連丟在不遠處的衣物都不管了。鑽進小屋翻箱倒櫃一陣後的常樂再次出屋已經換了一番模樣。頭頂戴著一個把他頭部全部蓋住的草帽,身穿一件把他全身都遮住的茅草衣,一條皮帶斜挎於肩,雙手抱著一張大弓,仍然光著腳,他張望一番,踏著因體表滴下的水滴混合地上的塵土而形成的泥水向剛出石屋的父親慢慢走去。常百會看著麵前麵不紅氣不喘的兒子嘴上說道:“今天是去趙家堡趕集又不是去打獵,再說了要是去打獵你也應該穿你的那一身行頭,趕緊換衣服去。”同時心裏又在想:“我這普通成人都拿不起的大弓這小子都能抱著跑了,去年前他還都是拖著的,看來他天生的神力果然厲害,不愧是我的兒子,可是,哎!”常樂再次跑回水池邊簡單洗漱一邊,換完衣服後馬上跑出院子,跑出田地,伴著啪啪啪的聲響和一路塵土直奔離他家不遠處的一人家。他頭也沒抬的衝進去,熟門熟路的找到了一個正在熟睡的小男孩,常樂仔細打量著眼前比他還胖的小人兒,嘿嘿一笑,伸手一抓胳膊一甩,小男孩隻穿著貼身衣物就被他背在了背上,隨後他就離開了此處,邊跑邊大聲說:“錢媽媽,三胖我就帶走了,您不必擔心。”常樂再次來到了隔壁的一戶人家,站在門口十分有禮貌的敲了敲門並說道:“孫媽媽,我來找二丫來了。”話音剛落,一個收拾的幹幹淨淨的小女孩就打開門出來,拉起常樂的手就走,門也不關,她無視了常樂背上的小孩兒邊走邊問:“大壯哥,今天去哪玩啊?”“是趙家堡,走,先去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