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那足有一米方圓的巨大爪子抬起又放下，虎目中充滿了忌憚的色彩。
“這片山裏，不應該有你這樣的存在！”
九婆點頭：“你說得對，我以前不是這片山裏的人。但以後就是了。我們已經來這裏十年，未曾像山君繳納過供奉，所以山君不認識我們，也很正常。”
“你們？是那個新搬來的部落？”
九婆不厭其煩，聲音依舊淡然。
“初來時，便知此地山君常常一眠數十載。算起來，十年時間，的確是新搬來的。”
老虎應該是已經完成了某種試探，足下生出清風，將龐大的虎軀托起。
“既然你的部落有你這樣的存在，那麼便擁有了在這裏存在的資格。我可以在接下來的十個年頭裏，依舊不收取你們的供奉。”
一大一小兩隻老虎已經被清風托到半空，山君身邊環繞的淡青色風刃越加密集，密密麻麻起碼不下上千道！每一道，都有些切金斷玉的鋒利！
九婆再度點頭：“多謝山君好意，部族初步在此落腳，正是百廢待興。山君免去我部十年供奉，恩德堪比先賢。既然如此，山君不若隨我回到部族，也好叫我部表示謝意。”
張青從未見過，一頭老虎能夠有這麼豐富的麵部表情。
被九婆稱作山君的巨大老虎聽見九婆的話，整張虎臉的神色都變化了。
“本山君已經讓步了！你這人族，還想做什麼！”巨大的聲音，震得張青的耳朵都一陣嗡鳴。但似乎，有些色厲內茬……
即便是背對著，張青也能感受到，九婆似乎莞爾一笑。
“山君莫怒，燧九說了，隻是請山君回部族做客。”燧九，應該便是九婆的真名。
山君驚怒，無數的風刃便如箭矢流星一般，唰唰落下！
張青止不住說出聲來：“九婆小心！”
九婆聞聲，回眸一笑，輕輕點頭。然後，伸手隨意一撥，如雨般的風刃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掃到一邊的溪水中。將青蟒平日棲身的小溪切割的七零八落。一些河邊的石頭被風刃接觸，便如豆腐一般破開！這一段溪水頓時渾濁起來！幾條魚蝦的殘破軀體從水中浮現出來。
也幸虧青蟒平日裏棲息在這裏，所以並不會有太多魚蝦存在。否則，這片河段，恐怕都要被鮮血染紅。
張青已經呆住了，自九婆轉頭回眸的那一刻便呆住了。
無論是聲音，還是那隻手。都讓張青以為，九婆應該是一幅雞皮鶴顏的老人才對。但現實完全與之相反。九婆雖然每一處都表現出蒼老來，但那張臉，卻是如同十八九歲的少女一般明豔動人。
山君見招式無用，頓時便知道自己與眼前這人的差距。足下的清風發力，便要帶著它的後代逃走。至於麵子，那是人類才會顧忌的東西。對於一頭老虎來說，打的過，自然要逞凶到底。打不過，逃走也不是什麼接受不了的事情。
然而，麵對快速逃走的山君，九婆伸出了一隻手。
依然是那隻老態畢現的手，依然是那個抓握的動作。不帶一絲煙火氣的，龐大如山的山君，便莫名的開始倒退。且越接近九婆，它的身軀便越加的變小。
最終，變得如一隻尋常家貓大小，落在九婆的身前。
它的後代，那隻被鬆鼠一顆鬆塔砸破腦袋的老虎砸在地麵。顧不上疼痛，快速的在山林中穿梭，回頭看了一眼這邊的情形，便消失在叢林裏。張青猜想，它是在記住他們的模樣，以待日後複仇吧。其實，動物對於複仇的執著，遠超過人類
九婆輕撫著變小的山君的頭，對逃走的老虎視而不見。
變小後，嚇的要逃走的山君反而激發了凶性。
鋒利的爪子從肉墊中伸出，要抓撓九婆的臉。四顆虎牙露出，便要咬在九婆的手上。
九婆隻屈指一彈，山君便蜷縮在地上。四肢不斷地抽搐著，再無法將利爪彈出。虎口張開，四顆利齒便隨之脫落，隻留下四個缺口。
九婆揮手間徹底製服山君，這才正式轉過身來，那張白淨無暇的臉龐上勾起慈祥的溫和笑容。
“孩子，九婆來接你了。”
遠處，一個小小的身影在叢林中躍上躍下。
稚嫩的聲音遠遠傳來：“九婆，你等等小蘭。你走的太快了，小蘭跟不上。”
小蘭撲騰著跑過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趴在地上委屈不已的山君。
“咦，好可愛的小貓啊！九婆，這是你給小蘭的禮物嗎？”
九婆帶著寵溺的笑容，微微點頭。
山君撇了一眼麵前雀躍的小屁孩兒，想遞爪子，又看見一旁笑眯眯的九婆，悻悻的任由小姑娘撫摸著頭上的皮毛，隻覺虎生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