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裘堯,就站在病床前,雙手死死的拽著雪白的床單,目光執拗的看著病床前躺著的那個女人。
一個年輕的女護士,想要說什麼,但卻被身邊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醫生製止住了,那個醫生朝女護士搖了搖頭,“讓他們最後待一會兒吧!”
女護士點了點頭,憐憫的看一眼傻傻的站在那裏的裘堯,年級這麼小,就沒有了母親,也是怪可憐的,隻可惜,命運就是這樣,已經救不回來的人了,他們也沒有辦法。
輕輕歎了口氣,年輕的女護士跟著醫生們的後麵,一起離開了,隻是他的心中對於生命有了另外一層更深的感悟。生命本就無償,就連他們自己哪一天會消失在這片蒼穹之下,他們自己也都不知道,他們又能夠期盼什麼呢?隻有珍惜生命和珍惜身邊的每一個親人吧!
病房中,隻是片刻,就隻剩下了裘堯和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瀕臨死亡的母親。
裘堯真的十分的不相信眼前的一幕,母親原本是鮮活的,就在一天前,她還能夠和自己一起愉快的做遊戲,還在對自己笑,對自己生氣,對自己做出各種各樣的表情,可是現在的母親,就這麼死氣沉沉的躺在那裏,一動也不動,蒼白的臉上了無生氣。
裘堯的手顫動著,手慢慢的完全握住潔白的床單,指尖慢慢的伸出來,碰觸了一下,冷冰冰的感覺,完全沒有一絲的溫暖和人氣兒。
摸摸母親的麵頰,雖然溫暖漸漸低了,但還能感覺得到一絲絲的溫暖,母親還活著,這就足夠了,哪怕隻是永遠的躺在床上,像是睡著了一樣,至少,至少,他的人生還不至於絕望。
裘堯記得很清楚,當時的他站在潔白的病床前, 眼角沒有一滴眼淚,因為他知道,母親不會離開他,永遠不會離開他。
遲疑了一下,裘堯向前湊近了幾步,湊到了母親的嘴邊。
裘堯隻知道,他的母親叫做裘雨晴,然後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從他可以記事起,他就知道,他母親似乎是在躲避上,他的周圍,並沒有任何關於他的母親的信息。他的母親對他很嚴格,可卻是一個生性淡泊的人,並沒有什麼太大太多的夢想和欲望。
此時的母親,嘴裏一直在念念有詞著,聲音很小,如果離得遠一些,是根本聽不到聲音的。
裘堯湊了過去,他想如果他可以滿足他的母親,他的母親是不是就不會走,會一直一直的陪著他?
他從母親嘴裏聽到的是一個男人的名字,母親的聲音很低很低,可是他還是聽清楚了,每一個字都聽的清清楚楚的。
阿嘯,阿嘯?裘堯用一隻小手輕輕的摸摸母親的麵頰,這一刻,他真的很心疼自己的母親,果然,父親還是沒有忘記那個狠心拋棄了他們兩母子的人,母親心心念念的還是那一個人。
原先,他不願意母親見到那個男人,因為他害怕母親會受傷,母親是他一個人的,他們兩個,還要繼續相依為命下去呢!生活,怎麼能就這麼止步呢!
可是這一刻,他忽然想,他要讓母親見到那個男人,他其實也很想衝到那個男人的麵前,質問他,午夜夢回的時候,知不知道,有一個女人,在深夜,會為了他一個人偷偷的哭泣。知不知道,有一個女人,為了他,拒絕了身邊人所有的關心,會為了,在痛苦中一個人行走。知不知道,一個女人,為了他,甘心的做一個單身的媽媽,忍受著周圍人的閑言碎語和惡毒的嘲諷。
裘堯在母親的身邊輕輕的耳語一句,“是誰?”
“嘯天,嘯天!南宮嘯……”
一個完整的名字之後,所有的聲息在一瞬間戛然而止,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種無止盡的黑暗當中。
想流的淚,終究還是沒有流下來,裘堯覺得,他的母親沒有死,也不會死,永遠都不會。
或許最大的傷痛,並不是眼淚橫流,或許,有一種悲傷,他會裹挾著所有的傷痛和悲哀,湧向心底最深處的地方,讓你的心,淹沒在絕望之中。
南宮嘯,南宮嘯!在心裏默默的念了兩遍,裘堯牢牢的將這個名字記在了心中,這個人嗎?他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