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這把菜刀多少錢?”
“兩塊五,精鋼打造的,油淬,來一把不?”
問價的笑了笑,李修齊也笑了笑。
相逢一笑,這單生意像問價的煙熏牙一樣,黃了。
……
李修齊的父親、祖父、曾祖父、高祖父都是鐵匠,俗稱打鐵的。
李修齊的父親李慶闊不是讀書的那塊料,早早地承了父業,十五六打鐵賣鐵,下鄉趕集,起早貪黑,靠手藝跑江湖吃飯。
李修齊打小喜歡跟著父親東奔西跑,看那大鐵錘掄在燒紅的鐵上迸濺出的火星,像煙火一般的火星,紅紅地劃破空氣,落地時化為黑色的殘渣。
他的爺爺笑著說,“小齊大了肯定是個好鐵匠。”
等七八歲了,李修齊進了學堂。
“好鐵匠”開始展露學習方麵的天賦,記憶力驚人,悟性驚人,書讀三遍自通,數學舉一反三。
從小學到初中,“好鐵匠”打鐵的基本功,淬火、退火手法一點也沒學會,卻在學習的登雲路上屢創奇跡。
進了高中,眼見要考上大學飛出枝頭,沒成想一次意外降臨,如同一柄無形的耙叉把他給摟了下來。
其實所謂的意外也沒多大,就是他在幫父親搬鐵砧子的時候摔了一跤,後腦勺磕在了牆沿上,當時也沒出血,隻是鼓了鵪鶉蛋大個包。
當天晚上他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裏好像在讀一本名著,文字樸實無華,但是劇情貌似挺精彩,醒來後一個字也不記得了。
李修齊沒當回事,十幾載的光陰裏,啥夢沒做過。
可過了幾天他開始發現不對勁了。
以前他也隔三差五地做夢,可最近幾天是天天,天天啊,還都是同樣讀書的夢。哪怕是白天小憩的時候也不落下,真是要命。
還有以前雖然做夢,但第二天醒來沒什麼影響,精神頭十足。現在變了,越睡越困,好像一天比一天累。
一周後的清晨,從外鄉打鐵回來的李慶闊發現了兒子的異常——一副無精打采、縱yu過度的樣子,太明顯了。
他皺了皺眉,特意走進兒子的房間關上門,得知兒子最近沒有交女朋友後,把五打一的危害性講解了一番。
李修齊知道父親誤會了,紅了紅臉,沒多加解釋。
可過了兩個月,看著期中考試的成績單,他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自個兒去校醫院問了問,半吊子水平的醫師掐指……清了清指甲裏的汙垢,開了一周治神經衰弱的藥。
服用後沒有任何進展,反而做夢的心神損耗越來越高,夢境也越來越真實。
注意力愈加地不集中,成績飛速下滑。
可說來也奇怪,那夢做得像老奶奶的裹腳布一樣又臭又長,像身臨其境一般真實,醒來後卻是隻記得個朦朧。
告訴了家裏,父親帶著去市醫院看了病。醫生抿了抿嘴,搖頭說了一個長長的名詞,他沒記住,隻知道是精神疾病的一種。醫生說,做夢費神費到這等地步的,前有古人,後也會有來者,他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而且這病能不能好,沒有人能下定論。尋了個心理學、精神學的專家,三個多月,果然沒有任何進展。
精力的損耗影響到成績,第一年高考,果斷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