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芳看著馬車裏擠在一起的蓬頭蓋麵的孩子們，手腳都被捆著，眼神渙散，嘴唇發白，想自己肯定也好不到那裏去。她來到這裏已經好幾天了，齊芳不知道自己死後怎麼會來到這種地方，難道真有下半輩子？
齊芳醒來的時候這具身子還在發燒，渾身酸疼，她渾渾噩噩很難受，幾乎以為自己會堅持不住，再一次死去。幸好有一個叫二丫的女孩子和這具身子交好，經常照顧她，給她喂水喝。
人牙販子對他們很不好，又是在趕路，每天就著水吃幾口硬的很難咬動的饃饃，二丫把她那份的常分給齊芳吃，她總是堅持認為要是齊芳能多吃點就有力氣，就好了。不知道是不是病種之人特別容易感動，齊芳看著二丫因太瘦顯得異常大的眼睛心裏暖暖的，努力吃飯喝水，終於算好了。
道路崎嶇不平，馬車也是破破爛爛的，孩子們隨著車子東搖西晃，車裏太擠齊芳坐了這麼幾天馬車感覺比過年的時候坐火車站票還難受。馬車裏很安靜，所有人都不敢說話，大家也沒精神說話，隻是相要好的坐在一起，就像齊芳和二丫。
齊芳模模糊糊有些這具身體的記憶，她的家離這裏很遠，是個偏僻的村子，她原來叫招弟。下麵一個弟弟，弟弟生病了，家裏沒錢她爹就帶她到鎮上把她給賣了。
齊芳現在七歲多，後來就見到了二丫，剛來的時候還沒有這麼多人，她和二丫相互照顧，都是村裏的老實孩子，都是舉目無親身世飄零之人，很快就要好起來。不過兩人沒有多說話，齊芳也不怕二丫發現不妥之處。
齊芳看車裏的大都像他這樣的七八歲孩子，有七個女孩子，隻有三個男孩子。她不知道人販子會把她們賣到哪裏，已經走了這麼多天，也到過熱鬧的地方，但是人販子好像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又過了兩天，路終於好走了許多，這又是到了什麼大地方吧。果然一進城門就聽到外麵熙熙融融，各種叫賣聲連連不絕。有個男孩子忍不住偷偷揭開馬車窗邊的一條縫，車裏的人都看過去，果然外麵像趕集一樣熱鬧，好多人。
孩子們看了一會怕趕車的打罵，就趕緊放下來了。車子又行了一會，轉了幾個彎，來到一個院落裏。
“都下來，到了到了，都給我快點！”車裏的孩子聽到人販子叫罵趕緊爭著跳下馬車。
“都給我站好，女娃子站一處，男娃子站那邊。”人販子說完，就向屋內喊：“王大爺，貨到了，請您查驗查驗呢！”
不多時屋子裏走出一個人，走路的姿勢很奇怪一拐一拐的。“原二，怎麼耽擱這麼多天，你大爺給你銀子不是隻讓你吃喝的，下次要還是這麼著，就不要指望我王短腿給你這麼個差使。”
原二諂笑一聲連忙向王短腿賠禮：“王大爺真不是小的不中用，這幾個都是跑到甘肅那邊好容易才尋來的。雖然費了些時日可是便宜呀，這幾個總共隻花了這個數。”
王短腿看著原二比了個一的手勢才滿意一笑，走上前查看幾個女孩子。他轉了一圈，方說道：“這些個小的是不錯，碰巧明日就有大戶人家來挑人，看她們有沒有那個運氣叫挑走了。原二，將這些放到西屋，別說我不體恤你，咱們喝酒，你也鬆快鬆快。”
原二忙彎腰稱是。將齊芳他們安置下來，又鎖好屋門自去飲酒取樂。
“招弟，你說他們要把我們賣到哪呀？”二丫仍和齊芳現在就是招弟了，擠到一邊。屋子比馬車裏寬敞多了，他們都很累，有的已經靠著牆睡著了。“要把我們賣給大戶人家吧，我剛聽好像聽到他們這麼說的。”招弟想到那個叫王大爺的，麵容瘦削滿臉陰氣，不過幹人販子的也不是什麼好人吧，“要是賣給大戶人家就好了。”他們女孩子要是那些人販子心黑一些，賣到醃臢地怎麼辦，“我聽他們的意思好像明天有人來挑人，我們好好表現。說不定就能去富貴人家，就能吃飽飯了。”
吃飽飯的誘惑好像很大，二丫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什麼好好表現，我們該怎麼做？”招弟也不知道人家要挑什麼樣的，相了想還是道：“咱麼明天早上弄得幹淨一點，不要害怕，說話聲音大一點好了。嗯，還要對人家很恭敬。要是沒挑上，咱們就跪著求他們。”
“就像見到我奶奶一樣嗎，我見我奶奶都是跪著的，可是她還是會打我。那明天的人會打我們嗎？”二丫一聽聯想一下更不放心了。
招弟不知道怎麼安慰二丫，已經這樣了，像她們這樣的女孩子父母不要，無依無靠還在人販子手上，除了想能進到一戶殷實人家做丫環還能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