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1)

蠶頭,燕尾,提筆蘸墨,頭俯,身躬,臂懸,足開。

側旋,反手攻,直視對手,頭正,身傾,臂曲,足穩。

心如鏡湖,沉無漾,一經撩撥,浪千迭。

無心天下,終不能,世事逼迫,大一統。

天空開始變得陰霾.

皺皺眉,撅撅嘴,藍色雨傘被拿起又放下,我提過行李鎖好房門,向客運站走去。

雨點敲擊在車窗上模糊了視線,車內的乘客混混沌沌地睡去,心裏想著又是一段無聊的假期。

“喂?起床了嗎?”不知在家過了多少個重複無聊的日子之後,在某天上午十點三十分的時候,終於有人想起了還以為被世界遺忘了的我。但是……十點三十分能不起床嗎?嗬嗬,看來有人比我還懶。

“最近幹什麼呢?”電話那邊傳來剛睡醒的慵懶聲。

一隻手繼續婆娑著麵前的畫,眼睛仔細地尋找上邊可能隱藏的瑕疵,心不在焉地說:“畫畫。”

“怎麼每次都是在畫畫?”電話裏崽崽的說話聲明顯帶著些不滿。

“嗯。”我拉過手邊的資料仔細地研究起來,沒有多說。

“我們明天出去爬山吧,這些天我都快要黴掉了。”懇切的提議外加少許的撒嬌成份很適合他。

“嗯?”我挑挑眉放下手中的事打趣地說,“還有誰?”

“還有婷婷,小袁,嗯……還有小豬。”像吃到了蜜糖的小孩子一般的開心語調,伴著燦爛的陽光使人開心。

“嗯。”回複了一句,掛過電話,嘴角扯過一抹竊笑,但馬上又凝眉投入麵前的這堆資料與一張費時半個月剛剛完成的對開畫卷中。

畫中的女子膚如凝脂,眉如山黛,微微上挑,一雙熠熠發光的精明大眼好似閃過一絲遊離,挺立嬌俏的鼻子,嘴上時刻掛著一抹攝人魂魄的笑容,亦正亦邪。身著的青紫錦衫上繁雜的圖文似逃離,似吸引。腰間自一金色寬大腰帶引下一暗紅鑲金圖騰印綬,掛一玲瓏剔透之玉龍。長發細絲,一簇束於玉冠,兩抹輕紮垂與胸前,剩餘之發在身後隨風飄舞,剛柔並濟。

曾許願於雲陽山顛,還願之日已到。提筆於畫中落款:某高校美術與藝術設計係裝潢專業楚荀作於己醜年之冬。

點點頭將畫卷起,期待明日之行。

溫室效應使年下二十七完全沒有一絲寒意,倒是出奇的燥熱。充斥於兩耳的各種音樂使情緒愈加不耐,擅長於小球運動並不強悍的體製在這座千米高山麵前顯得更加無力。小袁一如既往的瀟灑更勝男生,婷婷的柔弱在這壯美的山中竟不顯絲毫退縮,小豬亦興致勃勃,唯一的男生崽崽也並無不適。

關掉mp4中嘈雜的音樂,喝了幾口綠茶,抿抿嘴,腳下接著趕路,心下不明白自己今天是怎麼了。背包裏的種種食物完全勾不起我任何的食欲,唯一關心的隻有那張畫。

婷婷在白雲寺許了願,小豬在南嶽宮還了願。最後於上山的第五個小時,我們一行人終於到達了主峰頂。山頂的風很大,險峻之勢令人不敢分毫的掉以輕心。曾有諸多同學心有餘悸地說過他們是如何險些在此掉崖,又是如何在千鈞一發之際被拯救。

我抽出畫,一手持打火機,欲將畫卷焚於這青山之巔,可惜風太大,火頻頻被吹滅。

“荀,大家照張相吧。”身後傳來同伴歡快的聲音。

“嗯?”一個回頭,手中的畫卷一時沒有拿穩,被風吹得欲飄走,手中一緊,身體微微向前探去,一時間忘記了所處之地乃懸崖,腳下的小石子一顆顆滑落於萬丈懸崖。

“啊——”

失足墜下山崖,一直往下掉,伴隨著不知是自己還是別人所發出來的劃破寂靜的尖叫,耳旁的風呼呼的吹著,將世界的一切隔離開來,心髒大概早已衝出了胸腔。好冷!我本能的歇斯底裏的尖叫,叫聲回蕩在山穀,一次又一次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