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瑞躬身將地上的娃娃重新收進盒子,蓋好遞到蘇芮然手中。
然而這一次,蘇芮然卻不肯接過,望著皇後道:“娘娘,在宮中行巫蠱之術那可是死罪啊”
“本宮知道。”皇後抬了抬眼皮,透過紙窗的光隻照亮了她半邊臉,讓另外一半在昏暗之中,她注視著蘇芮然道,“死罪的事本宮自然不會讓你去做,你要做的就是把這個放到李貴妃的氈房中。”
想要借此陷害李貴妃拉她下馬嗎?皇後的心思當真是陰毒,可為什麼要把這件事交給自己來做?她依附皇後原本隻是為了救尹荷,順帶尋得一個靠山,卻從沒想過要真正卷入這場後宮爭鬥的陰謀是非中。
她自然是要拒絕的,可剛想開口就聽皇後道:“你對本宮的心意如何一試便知,今後本宮也可保你周全。”
蘇芮然猶豫了,這樣的許諾何嚐不是她所期待的。
“不管你做不做,李貴妃都不會放過你。想要活命,你知道該如何選擇。”皇後將手中的護甲取了又戴,語氣冰冷,又再一次讓她認識到了與虎謀皮的現實,“你是丞相之女,但李貴妃家中也是開國功臣,世襲的王爵,並不輸你分毫。”
她聽得直冒冷汗,皇後每一句都戳中她的軟肋,讓她別無選擇隻能答應了下來。
見她答應,皇後的語氣也變得溫柔了許多。又交待了一些事之後,方才讓她離開。蘇芮然神情恍惚,也沒有聽清楚皇後在說些什麼,隻是一味點頭稱是。
從皇後氈房中出來,馨兒立刻迎了過去,瞧見她臉色不好,小心詢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蘇芮然搖頭不語,馨兒瞧著她手中的盒子,主動接過扶著她回去。回到綻放中,蘇芮然立刻換了身廣袖的衣服,將娃娃偷偷藏在袖子中。王嬤嬤備好了午膳,她卻搖了搖頭,這個時候還有什麼胃口。
抬頭看沒瞧見馨兒,詢問王嬤嬤才知道,馨兒去禦膳房取一些燕菜來熬煮,清淡消暑。
她又詢問了幾句尹荷的情況,得知尹荷已經上好了藥,大夫也已經看過了,現下正在房中休息,她才總算放心了一些,讓王嬤嬤跟著自己去向李貴妃請罪。
王嬤嬤聞言吃了一驚,不解道:“李貴妃此刻定然在氣頭上,小姐何必要這個時候去呢?”
就是因為在氣頭上李貴妃才會肯見自己,何況皇後要自己在今日之內把東西放進去,錯過了今日也不知何時才能有機會了。她沒有給王嬤嬤解釋,隻是讓王嬤嬤隨她前去。
從她的氈房走到李貴妃的住處並沒有太遠,可今日這每一步都像是走在針尖上一樣,當真是格外沉重。
王嬤嬤為她撐著傘,很快就到了李貴妃的氈房外。
那日她被罰在烈日下抄經,如此明目張膽的事,這裏的多少宮人都親眼所見。所以她今日到來也沒人不認得她的,卻全都露出驚異的表情。
不約而同心想,這個時候她竟然還敢來。
王嬤嬤跟看守的奴才說了幾句話,那奴才立刻進去稟報了,沒過多久蘭溪就出來了,瞥著蘇芮然扶了扶身子,皮笑肉不笑道:“娘娘就在裏麵,蘇小姐請吧。”
她清楚,此刻眾人看她都好像是在看羊入虎肉,都等著看她的熱鬧罷了。
她將王嬤嬤留在了外麵,低著頭跟著蘭溪進去。
帳子裏一片靜謐,蔓延著蜜汁和合香的氣味,這種香是外域進宮的,即便在宮中也十分難得,在外麵更是萬金難求。
李貴妃穿著月絞紗衣,這種衣服十分奇特,穿在身上沒有一點重量,好似無物一樣。她用金勺挑起一點香料粉末。旁邊宮女立刻為她揭開蓋子,讓她將香粉投入香爐中。
“臣女蘇芮然參見貴妃娘娘。”她跪下行禮,然而李貴妃擺弄著手裏的香料,好似全然當她不存在一樣。等到她腿腳跪得又酸又麻,李貴妃才轉頭,好似才發現了她的存在一樣,道,“這不是丞相家的大小姐嗎?本宮不是聽聞你很得皇後喜愛,既然攀了這高枝兒,怎麼還肯紆尊降貴來本宮這裏呢?”
早知會遇此嘲諷,蘇芮然也隻能忍耐,惶恐道:“臣女年幼無知,實在不敢冒犯娘娘,若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還請娘娘海涵。”
“不敢冒犯也已經冒犯了,你又何必再在這裏來惺惺作態。”李貴妃一哼,絲毫沒有因為她的恭順而稍稍減淡怒氣。
不曾想她竟然把話說得如此不留情麵,找不到一點台階下,蘇芮然隻能又叩頭請罪,語氣越發惶恐不看。
李貴妃看著她隻連連冷笑,根本不予理會,放下手中的金勺,扶了扶有些鬆散的發髻,對蘭溪道:“伺候本宮梳妝吧。”
蘭溪扶著她走到妝台前坐下,剛一拿起妝台上的梳子,蘇芮然就三步並作兩步的快步衝了過去,從蘭溪手中奪過梳子,對李貴妃道:“還是讓臣女來伺候娘娘梳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