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正拉扯間,正心急火燎地尋找陳青絮的柳世成從街口出現,一眼瞧見陳青絮和寧清遠,臉色頓時冷了下來,喝道:“陳青絮!”
說著,他幾步趕上去,將陳青絮一把扯走,冷哼道:“我找了你一天,你倒是逍遙。”
陳青絮嗤笑一聲,正待說話,卻見前方街道傳來一陣喧囂。她不禁循聲看去,卻見曾伯和采瓊正拉著一個人。那人被人群圍觀,她看不分明那個人的長相。
“快看,曾伯他們!”陳青絮拽了拽柳世成的袖子。柳世成怒道:“不要打岔!”
“真的是曾伯,還有采瓊。”陳青絮說道。
柳世成回過頭,果然看到曾伯和采瓊拉著一個人。那人被從人群中拉出來,柳世成和陳青絮這才看清她的長相。那居然是蘇小恨,隻是她那張臉上塗抹了毫無章法的胭脂水粉。衣服也穿得亂七八糟,紅紅綠綠一片一片地掛在身上。
“那不是蘇姐姐麼?”陳青絮訝然道:“她這是怎麼了?”說著,她幾步奔上前,抓著蘇小恨問道:“蘇姐姐,你這是?”
但蘇小恨此時哪裏還記得她,隻是對著她一個勁兒地傻笑,將手中的泥巴抹到陳青絮臉頰上去。
“呀!”陳青絮鬆開手,急道:“她這是怎麼了?”
曾伯歎道:“小姐,您這幾日不在家不知道最近發生的事。姨奶奶不小心小產,大概這之後受不了打擊,又得了失心瘋。今天我們沒看好她,她便跑了出來。我和采瓊找了許久才找到她。”
陳青絮驚道:“短短幾天,怎會變成這樣?”
曾伯歎了口氣,沒說話,跟采瓊拉著蘇小恨走了。陳青絮訝異地盯著蘇小恨的背影,腦中一片混亂。柳世成拉著她走,說道:“快些回家。”
寧清遠看著兩人走遠,才收回了目光,轉身快步離開。
且說此時,陳培清則跟梁祿進了花街,進了一家名為紅袖館的青樓,找了個雅座坐下來。
“我以為,隻有我好這口。沒想到,梁少爺也是同道中人啊。”陳培清笑道。
梁祿笑道:“今晚隻想介紹個生意夥伴給你。他是個古董收藏家。既然你也做古董生意,那不妨跟他認識下。”
“古董收藏家?”陳培清失笑道:“說起來怪風雅的。不會是倒賣古董的吧?”
梁祿說道:“不是。人家對古董頗有研究,是真正的收藏家。”
陳培清點了點頭,想象著這位收藏家是個什麼模樣。此時,一曲琵琶曲自窗外飄進來。嘈嘈切切,時而如裂帛,時而如落珠,嫋嫋地繞在屋裏經久不散。陳培清放下手中的茶盞細細聽著,頓覺這琴音如美人香肩,銷魂蝕骨。
“這曲子是誰彈的?”陳培清不禁問道。
梁祿笑道:“這我倒不清楚。隻是聽說前日這裏的琴師嫁人,老板又找了個來。”
“哦?那就是新人了。”陳培清突然來了興致,起身去挑簾。但此時,那琵琶音突然中斷,讓陳培清不禁一怔。
隨即,雅間外傳來腳步聲。有人挑簾進門,見陳培清呆呆地立在門口,便笑道:“你就是梁少爺?”
陳培清這才回過神兒來,打量了一下來人。來的人有點幹瘦,個頭很高,年紀在四十左右,眼窩深陷。
“您是?”陳培清問道。此時,梁祿一眼看到來人,忙起身笑道:“陸老板,您來了。”
陳培清聽罷,這才知道來人就是梁祿口中的古董收藏家。但細看下,覺得這人過於幹瘦,像是常常食不果腹。但他卻一身綾羅綢緞,可見出身富貴。
“這位就是陳老先生的二公子,陳培清陳少爺。”梁祿又轉向陳培清介紹道:“這位就是我提到的古董收藏家,陸老板。”
兩人見過麵,寒暄幾句。陸老板坐到位子上,衝著門外擊了幾下掌。這時,有人挑簾而入。陳培清看到來人,頓時眼前一亮。進門的是個正值妙齡的姑娘。身段高挑,鵝蛋臉,彎月眼,穿著粉桃色旗袍,下擺開得很高,露出修長的美腿。懷中抱著琵琶,笑意盈盈地看著陳培清。
陳培清看得呆住,直到陸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回過神兒來。陸老板笑著讓那姑娘坐到陳培清身邊,說道:“這是綠雲,剛剛我特意請過來的。綠雲姑娘可是紅袖館的紅人,我剛才請她過來的時候,隔壁的客人很不想放她走呢。”
陳培清這才知道她是剛才彈琵琶的那個琴師,便問道:“剛才那曲子十分好聽。叫什麼名字?”
綠雲笑道:“那是納蘭性德的《臨江仙》。剛才隻是彈了曲,還沒唱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