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處都洋溢著鮮血的味道。
腳下的泥土深陷,黑色的血液和泥土糾纏在一起,每踏出一步都讓人產生自己是在泥濘中行走的錯覺。
遠處可以看到騎士們的身影。他們那盔甲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先前濺上的血液風幹了之後留下了發黑變黃的地方,然後又濺上了新的血液。經過反複風幹之後,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
置身在這個戰場中,那血腥味的濃度仿佛讓人呼吸都能讓血液溢滿口腔一般,充滿了粘稠感。
氣味,色彩——還有聲音,這三大要素組成了戰場。
原本在馬車內部就聽到的不絕於耳的嚎叫聲,直到離開馬車的時候才明白這聲音的正體是什麼。
——那是哀嚎。
為什麼常有人說君子遠庖廚,朱諾總算是明白了原因。
那些襲擊過來的魔獸已經全部失去了戰鬥力,然而並沒全部失去了生命。即使被割斷頭顱,刺穿心髒,軀體也仍舊在掙紮著。那些垂死掙紮,命懸一線的野獸發出絕命的咆哮。
站在旁邊的騎士麵無表情地用手中的武器去了結這些垂死魔獸的性命。就朱諾眼中所看到的情景,那大概是騎士團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吧。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經曆過無數死鬥在大戰中幸存的精銳騎士團,沒理由會輸給區區魔獸。
“喂,魔女。”朱諾從眼角的餘光中看到艾米紗也跟在他後麵下了馬車,“這些魔獸為什麼突然會襲擊我們?”
“天知道呢。關於魔獸的生態可是一個精細學科,野獸,魔獸,魔族,這三者之間的關聯並不一般,而且充滿很多未解明的謎團。不過,不管怎麼說剛剛那些魔獸的行動也是過於異常,你看看那些魔獸的屍體,光不同種類的魔獸結伴同行這點就足夠詭異。通常來說這是絕無可能的情況。”
朱諾順著魔女手指的方向看去,在一個通體雪白像是鹿的魔獸屍體旁,躺著的是如同身體特征很接近牛的魔獸,再遠一點的是狼,更遠的地方的則是說不出正體的東西。
不同種類的魔獸集團,而且前赴後繼地戰死在騎士團的手下。
——看起來就好像背後有人在指揮一樣。
“等等,”朱諾眯起了眼睛,他思考著這些行為背後的意義:“你剛剛說的野獸魔獸和魔族之前有什麼區別?”
“你的態度從剛剛開始是不是有點惡劣,這是提問應該有的語氣麼?”
艾米紗用不太高興的語調,看著朱諾撇起了嘴角。魔法師的身份雖然說不上是受人尊敬,但手握著神秘與力量的他們至少是令人敬畏。但朱諾的態度讓艾米紗覺得他隻是把魔法師當成解答疑問的工具。
“啊,抱歉。”朱諾嬉笑著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撓了一下頭發:“我隻是好奇心有點重,並沒有冒犯你的意思……如果可以的話,能請你告訴一下我這三者的區別麼?”
“如果我說不呢?”
“這個……還請你高抬貴手,原諒我剛才的無禮……”
看到朱諾一臉無辜的笑容,艾米紗歎了口氣。魔法師都是純粹的利益主義者,隻是點連摩擦也算不上的小事,她可沒有因此而和公爵家手下的人鬧不和的意思。而且別人好歹是這個領地的公務員,既然向自己尋求智慧,那麼予以一定的回應這才是和當權者共存的本分。
“好吧,剛剛我的態度也有不足之處,這樣我們就算扯平吧。關於你剛剛的問題確實算是比較專業的分野,雖說這些名詞一般人日常也在使用,但是能說清楚其本質區別的並沒有多少。首先是野獸,顧名思義就是指沒有智能和理性的一般生物。從人類所飼養的家畜,雞犬牛羊這一類到野外看到的非馴養生物,大多都包含在野獸這一個類別中。而魔獸和野獸的區別僅僅在於魔力的有無,雖說擁有魔力,但並不是指其能夠使用魔法。魔獸隻能通過本能來消耗魔力——強化筋骨,加強五感,提高自愈,所以說入魔的生物光是擁有魔力,也足以變得難纏。而魔族的定義則是脫離先前的所有定義,能夠使用魔法是唯一的標準,並不一定是活著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