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景越發憐惜這個又可憐又勇敢的少年,她擁緊他輕聲笑語,“誰說我不能嫁給你哥哥?我和你哥哥是很有緣的,有緣的人一定能在一起。真的,我不騙你。我和你哥哥是一樣的人,我們想做的事,就沒有做不到的!”
她口中和賀雲祥說著話,眼睛也不敢離開他的視線。但心思卻記掛在那邊的戰場上。她知道這將是賀雲陽人生中的最大危局。除非靜華山的人能把齊朝軍隊一個不留全部殺光,否則隻要有人回去報信,賀雲陽就完了。
但就算這批齊朝軍隊真是能在此被全殲,還是不能解除賀雲陽的危機。滁州那邊的人總會知道賀雲濤的動向吧,賀雲濤死在了這裏,賀雲祥也不知能不能保住性命,滁州方麵見不到二皇子和四皇子回去,豈能不向康明帝呈報?康明帝一旦知道賀雲濤的死因,那……
天景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一個能幫賀雲陽擺脫危機的萬全之策,別說萬全,就連有些破綻但起碼像樣的計策也想不出來。想來想去,她最後隻能暗歎一聲,看來皇宮賀雲陽是回不去了,皇子也當不成了,那麼個委屈潦倒的破皇子不當也罷。他不如真的落草做個山大王,慢慢積蓄力量,收攏人馬,等將來竹竿即了皇位,他起兵造反,諒那根死竹竿哪裏能是他的對手?估計不出一年半載,齊朝的皇帝就要從賀雲海換成賀雲陽!
天景很滿意這個主意。就是這樣,對賀雲陽來說,做皇子和做山大王,最後的結果殊途同歸。
天景的力量消耗過多了,頭有些暈,賀雲祥的呼吸也已穩定了,她就暫時移開了目光看向遠方,那邊還是一片嘈雜的喊殺聲慘呼聲,看不出哪邊占了上風!她又煩躁又慌亂,下意識抬頭看天。卻看到天邊正飄來一朵雲,一朵白雲,墨染的天空上,那朵雲白得耀眼。
天景眼睛亮了,因為那是一朵神奇的雲,一朵救命的雲,一朵力挽狂瀾的雲。
天景把賀雲祥放在地上,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僵麻的雙腿,深吸一口氣,盡力跳得最高,盡力喊得最大聲,“師傅,師傅!”
她沒有別的辦法了。她身上沒有禦風符,不能飛上去和師傅見麵;爬到更高些的地方也來不及,現在,就隻能賭她和師傅是不是心有靈犀了。
“師傅,師傅!翊雪姐姐,我在這裏,小雪在這裏!”
賀雲祥躺在地上,莫名其妙看著剛才還溫柔跟他說話的嫂子,突然就像瘋了一樣向天空揮舞著手臂,上躥下跳,大喊大叫!
嫂子為什麼要對著天上喊師傅呢?賀雲祥也往天上看,也看到了那朵比雪還白的雪,正打著旋兒朝著他們飛下來。
天景停止了蹦跳喊叫,她捂住嘴壓下哭聲,淚水卻不聽話地洶湧。她就知道師傅能聽到她的呼喚,師傅最好了,雖然有點凶有點沒正形,可師傅最好了。
那朵雲在離地幾尺之處化為了一個女子,旋身輕盈落地。白衣綠裙,紅顏銀發,當然就是翊雪。
“咦,小雪?你在這裏做什麼?”翊雪看看哭成淚人的徒弟,她身邊的地上躺著一個重傷的孩子,而遠處,火光刀光血光浸透了黑夜,嘶喊和慘呼聲連死人都能吵醒。
“丫頭,聽說你當上皇帝了。那邊,是你大淵的軍隊在和別國打仗嗎?”翊雪擰著眉打量她,這丫頭可真是史上最落魄的皇帝。打個仗還要來親自督戰,而且身邊連侍衛都沒有,倒躺著一個快死的孩子,自己還哭得慘兮兮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是,師傅,不是我們大淵,是賀雲陽,那邊是賀雲陽……”天景鎮定了一下,盡量說得簡明扼要,“那邊是賀雲陽帶著靜華山的人在和齊朝的軍隊打仗,師傅你幫幫他吧!”
“賀雲陽和齊朝打仗……他不就是齊朝人嗎?”
“是,不過……反正他就是在和齊朝軍隊打仗……”天景猛地收住話,小心地看著師傅,“師傅,你是吃素的,不會也不殺生吧?”
翊雪一挑眉,不屑地道,“你師傅是那麼迂腐的嗎?遇見該殺的生,師傅我從來不介意殺一殺的。怎麼,你是讓師傅去幫賀雲陽打仗?
“不是打仗,是統殺!”天景眼裏閃出一抹狠意,“齊朝軍隊的那些人,一個都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