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景已經被他打擊得沒有想法了,偏偏他打擊得有理有據,讓她隻能點頭歎氣而已。她就伏在桌上歎了好一會兒氣,然後眨眨眼睛,嘴角浮出一絲促狹的笑,抓過筆又寫到,“賀雲陽,那你說我父皇為什麼要帶我去寧朝?莫非那邊有一位英俊瀟灑,品貌俱佳的皇子,要帶我去相看相看?”
這句話寫出便如石沉大海,再無回應。天景有點後悔,不該寫這樣的話,他肯定生氣了,還有些事情想問他呢,可他已經生氣了,估計再問他什麼也不會回答了。
她想再寫些什麼,說明剛才的話隻是開玩笑,就是有那樣的寧朝皇子她也不相看。又覺得臉紅,那樣的話,豈不是顯得自己很在意他?他豈不是會很得意?
不能讓賀雲陽得意!這是天景公主的一貫準則。
又等了一會兒,帕子上還是空白。夜更深了,沒剪的燈花結了很長。天景打了個哈欠,在繼續等回音還是道歉還是去睡覺三者間輾轉糾結。
窗欞上突然“啪”的一響,賀雲陽的聲音低喝道,“陳天景,你給我出來!”
天景呆了呆,隻是一句玩笑話而已嘛,雖然自己寫那句話就是想氣氣他,可是現在這效果,也太誇張了吧!賀雲陽居然會飛好幾千裏來找她算帳,可不是一般的生氣。她要是出去了,他會怎麼樣?
“陳天景,你別裝沒聽見!”
他真是一語中的,她本來就是想裝沒聽見。實指望他能有一點深更半夜,擅闖皇家內院的心虛膽怯,一聲叫不出她,就會離開,沒想到他這麼大膽,那幾個虎翼呢,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都睡成死貓了嗎?
“你就別指望那幾個虎翼了,他們不到明天早上是不會醒的。”賀雲陽繼續一語中的,似乎剛學會了“隔窗讀心術”,特意來向她賣弄的。
天景歎了一聲,現在除了出去她什麼轍也沒有了,難道還要等他把母親叫醒來嗎?
安頓好兩個侍女,她打開門,他正站在院子裏,門上懸著的兩個宮紗燈籠映著他的臉,明明是橘紅的暖光,映在他臉上卻是冰冷的。
她壯了壯膽,打算先發製人,板著臉喝斥,“賀雲陽,你幹什麼大呼小叫的,要是驚動了我母親……”
“如果你也把你的侍女安排好了,就誰也不會被驚動!”
天景大驚,“賀雲陽你好大的膽,連我母親的房間你也敢進,你……”
他繼續冷冷打斷她,“你當我是什麼人?我豈會那麼無禮。你知道‘消音符’嗎?我碰巧手頭有幾張,就在你母親的房門上貼了一張。”
天景當然知道消音符,師傅跟她說過這種符的神奇之處,要是有人身上貼了此符,就是在他身邊發生一場血腥慘烈的戰爭,他看到的畫麵也是無聲的。
這下好了,整座明華苑等於就隻有她和他兩個人,很無助的陳天景麵對很生氣的賀雲陽,會發生什麼事呢?
天景雖然時常別扭時常矯情,但從來不在與她不利的局麵中別扭矯情,比如現在。
“賀雲陽,你別生氣嘛。我,我寫的那句話是和你開玩笑的。我這次去寧朝保證目不斜視,即使哪個寧朝皇子長得比你還好看,我也保證一眼都不看,真的,絕對不看!”
燈光下,賀雲陽的臉色緩了緩,微微有了些暖意。天景剛舒了口氣,他卻走到她麵前,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頷。
那根沁涼的手指有著鐵一般的力量,讓她隻能抬頭和他對視。
“天景,我跟你說過,我很喜歡很喜歡你,我這一輩子隻認定了你。我不會束縛你的自由,你想要做皇帝,我幫你;我可能一輩子也娶不到你,那我就一輩子不娶,隻和你做朋友和盟友也可以。任何事我都可以依著你順著你不勉強你,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