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不做這行會恐慌
STYLE
作者:西羅伊
一般來說這種情況是反著來的,以前高高在上距離甚遠的偶像,在麵對你的發問卡殼、詞不達意、哼哼唧唧露出包裝下的那種挫勁兒之後,心中的掃興程度會淩駕於激動之上,乏味感過後,幻想破滅也隻是一瞬間的事情,這種在我身上發生過的不是少數。但采訪林峰,卻與我預料的剛好相反。在《太極》片場初見他時,這位在三色台發展得風生水起、如日中天的小生在片場角落裏的一張長凳上裹著羽絨服,蜷成一個蛹狀,呼呼大睡,隻露出一雙穿著白襪子的腳—就是那種火車站最常見的外來務工者的經典入眠姿勢,那樣子,和後來他被冠之最多次的“CHOK”一詞真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距離。
助理把他叫起來吃飯,順便接受采訪,他從長凳上站起來,敞開的黑色羽絨服裏露出深藍色的長袍,走過來用還帶著點剛睡醒的鼻音說,你們好,我是林峰。大家都有點傻眼—這簡直就是電台播音員水平啊?比起剛才隻會講粵語於是采訪全程幾乎都是看著我們傻笑的馬國明,林峰的普通話好的不太真實。
時間略緊,林峰說那邊吃邊聊吧,隨意一坐,手捧著劇組寡淡的盒飯來Q&A。采訪過程因為他一句“哎呀看到你們想起當年我當記者的時候”而更加輕鬆—不得不說射手男在交際方麵的天賦被他發揮得淋漓盡致,寥寥幾句玩笑話便能逗出一片哄堂大笑,加上他還很擅長苦中作樂,大聊特聊廈門美食以作精神配菜,整個采訪跑題跑得一塌糊塗。
好不容易拐回正題問到他接下來的職場規劃,他突然神秘地說:“你知道嗎,30歲的時候,我可能要回去繼承家業了,還有三年。”我一瞬間突然腦內了他西裝革履出入高檔寫字樓叱吒商業圈的樣子,其實也不錯。“三年時間不會太緊了嗎?”我問。“如果在30歲還沒做出點滿意的成績,就自我封殺唄,總得對自己要求嚴格些,但不做藝人的話,我也不知道自己還會做什麼有點恐慌這樣的生活吧。”
他說他的父親對他要求嚴格,並不覺得現在沒日沒夜拍戲是一種吃苦,這讓他根本不敢玩票,即使沒有養家糊口的壓力。但大家似乎都還是覺得他在消費少爺身份,對他的關注也都在於“反正他家有錢有勢,A的心肝寶,B的幹兒子,TVB就隻看他一個太子爺,靜候登基”。的確,人們總喜歡看“一個平凡的少年曆經磨難、出人頭地”的橋段,這樣幻想起成就夢更輕鬆舒服一些,但林峰的出身太好,即使他得到了後麵四個字,但沒有人覺得他經曆過前四個字。
“那你有堅持不住想放棄過嗎?畢竟後麵等待你的依然是衣食無憂的生活。”我問,“衣食無憂,嗬嗬,大家都這麼說,我還有衣食無憂的生活,但我不想,不想讓我的生活,變成別人期待的投射。這一行的苦,我也曾經忍受不了,覺得自己會死,但就算覺得會死,也沒放棄過對現在工作的努力。”他很認真的說,“拍完《大唐雙龍傳》之後,不打麻藥縫針我都忍受的了。”這倒是真的,因為多年後,監製莊偉建接受采訪時爆了個料,拍《大唐》時天氣太熱了,四十幾攝氏度,林峰和吳卓羲第一天就問監製是不是還有命回香港
那一年他27歲,情緒化略嚴重,有些懼怕輿論壓力。前一分鍾還在騙我,說你往二樓看,上麵你看不到的地方,全都是從香港過來的狗仔,你這樣采訪我可能第二天會上香港的報紙雜誌。我懷疑的眼神看著他,說你騙人的吧,他哈哈大笑:“前幾天我助理給我打傘去廁所,他們還登林峰和神秘女子雨中散步呢!”結果後麵講著講著自己也抑鬱住了,聲音裏夾雜著一絲怒氣。哽著嗓子,聲音低沉地發著牢騷:“我不明白為什麼香港藝人都要被迫接受八卦這種東西,我自己是覺得,當記者就是要做記者的工作,而不是編劇的工作,當這種變成了一個很假的show,我就想有什麼意義呢?”
他隨身攜帶很多吃的,說是粉絲送的。等戲的時候從劇本底下摸出一包瓜子兒,用牙齒咬包裝袋,咬得呲牙咧嘴的,無奈包裝略結實,未遂,隻好換了QQ糖。
後來隔了一年又有次探班采訪機會,巧的是又趕上劇組放飯,林峰混雜在場工中間,和他們搶著舀保溫桶裏的熱湯喝。拍了幾張照片之後,他客氣地說,抱歉啊,今天已經答應粉絲搞個小聚會了,時間到了我要走了,不能讓女孩子們等太久。
如今33歲依然沒回去繼承家業的林峰在娛樂圈生活得還不錯,很穩,很拚,擁有天賦,精力充沛,無奈總是在高峰階段差上那麼一點點的運氣,關注他的成長必須有耐心。前兩年電影、唱片、電視劇三界發展得都如日中天的時候,突發了床照門事件,頹唐了下來。好不容易度過那一段沉默歲月,2012年12月17日,世界末日這種爛段子破碎之前,TVB第一次民選視帝,似乎是板上釘釘的林峰大倒熱灶,顆粒未收,馬國明的O形嘴更是給“林峰食白果”加重了幾分悲愴。為其不平的聲音層層喧囂,他卻沒個回聲,聖誕節依然開工,繼續為老東家勤奮賣命,重整旗鼓待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