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連乞都卻嗤笑道:“涼國一向與我大秦素無往來,涼州什門卻又怎會派出四名弟子來此與先生共商修道之法呢?恐怕事情不是先生說得那麼簡單吧!”
“高子午”不知出連乞都懷疑這些旁枝末節是何用意,不過這“四聖”確實是涼州什門弟子,“高子午”也懶得多費唇舌,隻是道:“就是這麼簡單。出連丞相若是不信,那敝人也毫無辦法。”她心中暗想,我與涼州什門弟子一同研討修道之法,再怎麼樣你也無法將其與我通敵叛國之事扯在一起吧!況且我也隻是與姚秦互通書信而已,與那涼國呂氏並無往來,你想以此汙蔑我與涼國互相勾結,無憑無據,恐怕也沒那麼容易!
她哪裏知道,出連乞都並不是要將她與“四聖”之事聯係到她與涼國互相勾結,而是要顛倒是非黑白,將她與“四聖”之事勾上通敵叛國的罪上!隻聽出連乞都雙目寒光一閃,射向她臉上鬼臉麵具道:“恐怕他們並不是什麼涼州什門弟子吧!佛門弟子,又豈會行此殘忍之舉?姚羌大軍緊逼,南景門便無故塌了,大王就聽到先生通敵叛國之事,率領禁軍包圍執名園之時,就出現了四個邪門古怪和尚二話不說,殘殺禁軍弟兄,大王都尚未發話哩,這四個凶僧卻為何先行動手,難道是心虛麼?深更半夜,他們在執名園鬥室之內,卻不休息,仍點燈圍聚一團,你說他們是在練功,老夫卻說他們是在密謀哩!”
“高子午”暗自皺眉道:“丞相說了這麼多,卻是想表達什麼意思?”
出連乞都雙目閃著精光,道:“姚秦大軍逼近,凶僧鬥室密謀,事發殺人逃離,若將這種種不尋常之事聯係起來,得出的結論,著實不得不教人心下生疑呀!”
“高子午”這才明白了出連乞都的用意,她哼道:“出連乞都!你這是說這四位大師是姚秦派來之人麼!”
出連乞都“哈哈”笑道:“老夫都還沒說呢,旃蒙先生便先自己承認了麼?”
“高子午”一聽,暗叫不好:“一不小心,墮入這老賊彀中!”
出連乞都他清楚明白,要想以證據證明其叛國通敵、冒名頂替,以“高子午”之精,那可是比登天還難。可是手上沒有證據,無法指證與她,難道便要就此放棄麼?既然知曉她有罪,那便是要將她拿下治罪。既然是要將她拿下治罪,那以什麼樣的理由將她拿下治罪,又有什麼關係呢?
所以,他隻需要一個借口,一個能將“高子午”拿下定罪的借口!
這樣便足夠了!
他雖然心裏十分清楚那“四聖”確確實實是涼州什門鳩摩羅什法師座下弟子,但其他人並不知道,而那四個和尚呆在執名園裏,與“高子午”之間有關聯一事,又是人所共知,隻要將“四聖”故意說成是姚羌派來的奸細,並讓場中所有人深深相信這一點,那就不愁沒有理由將“高子午”拿下了!
果然,他們這麼一說,周圍的人開始竊竊私語,原本還對“高子午”報以同情之心,認為他是忠君愛國之士者,如今看向她的目光,已經有了些許懷疑。
乞伏公府眼見形勢對己方不利,於是便道:“丞相!空口無憑,可不能亂說!你說這四位大師是姚羌的奸細,可有何證據?”
出連乞都卻反問道:“你們說這四位凶僧是涼州什門弟子,那又有什麼證據?”
乞伏公府怒道:“身份之事,又哪能拿出證據證明?”
出連乞都負手悠然道:“這便是了!身份之事,又哪能拿出證據證明?說他們是涼州羅什法師座下弟子的,也是你們口口聲聲這麼說罷了,至於是或不是,那我們又豈能知曉呢?不過他們當著我們的麵,殺了我們許多忠君愛國的禁軍兄弟,這卻是事實,殺了人之後,又閃身逃避,這也是事實。你讓在場的禁軍兄弟們說說,無緣無故便動手殺人,這不是心中有鬼,又是什麼?”
這些禁軍士兵戰友情深,眼見自己的兄弟被人無端殘忍殺害,心中豈能不怒?如今他們又成功被出連乞都一口一個“兄弟”,一口一個“忠君愛國”所鼓動,更是齊聲呐喊附和,狠狠仇視著執名園弟子們,臉上寫滿大大的不服。
“四聖”暴戾,見人就殺。“高子午”本想利用他們這一點為他借刀殺人,給乞伏乾歸一個下馬威,沒想到如今這一點竟然讓“高子午”陷入不利之境中。眼見形勢逐漸被乞伏乾歸一方所逆轉,那些場上滿懷悲憤之情的禁軍士兵們,盯著執名園等人,不由自主地邁步逼近,將“高子午”等人包圍起來。
出連乞都嘴角掠過一絲得意微笑,對乞伏乾歸低聲道:“形勢盡在我們掌握之中!如今下令將高子午拿下,不會有人不服。大王不必再有顧忌,盡管下令便是!”
曾靖霖見“高子午”沉默不語,看樣子也隻能是束手就擒了,不由喜道:“太好了!終於將他拿下了!娘親和計姐姐有救了!”他隻想到孫碧秀與計煙籮在她手上,卻沒想過如若“高子午”被擒,那他體內“生死脈”便無人能夠幫他化解了。
終於能扳倒多年來的朝堂宿敵,出連乞都一念至此,身體就不由自主地因興奮激動而顫抖起來。他不斷催促乞伏乾歸下令將“高子午”拿下,可是乞伏乾歸卻遲遲沒有動靜,隻是鐵青著臉盯著“高子午”,一臉猶豫不決。
出連乞都不耐煩地皺眉道:“大王……”順著乞伏乾歸的視線望去,卻見他哪裏是盯著什麼“高子午”,分明是看著“高子午”手上的孫碧秀猶豫不決!
一見至此,出連乞都心裏瞬間涼了半截。
江山?美人?
取舍?權衡?
結果,其實早就在孫碧秀落入“高子午”手上的那一刻起便已決定了!
“高子午”自然是不會沒有注意到乞伏乾歸臉上的那柔腸百轉。她心中不住冷笑:“哈哈哈哈哈哈!出連老賊啊出連老賊!你以為你已經將我扳倒了麼?你以為你已經將我打敗了麼?你以為今晚整個執名園的局勢都掌控在你一個人手上麼?你太天真了!枉你一世聰明,位極人臣,竟然不明,就算你將局勢逆轉了又如何?就算你真能將我真實身份揭穿,當眾指證我私通姚秦,那也又能如何?真正能決定局勢結果的,是大王,是大王啊!是我們大秦的國君大王啊!隻要孫碧秀在我手上,他對孫碧秀有情,忍不下心,那今夜之局你又豈會能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