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包括商奉靈,三人俱是大吃一驚。乞伏熾磐更是急道:“此人意圖毀壞龍脈,是我大秦敵人,你身為神女,卻要伴他左右,這又是作甚?”
商奉靈也道:“在下獨來獨往,不習慣在做事之時身旁有人打擾。你快上去,在下此生不須有人相伴!”
計煙籮聽他這麼一說,不由也急了:“可是……你要釋放玄武大人,玄武大人被鎮壓在地底多年,必是滿懷怒火,如今突然覺醒,誰都不知道將會發生何事,我作為秦國供奉玄武大人之神女,或許能在關鍵時刻幫上你的忙……”
商奉靈卻搖頭斷然道:“你幫不上我的忙的。你法力低微,跟在我的身邊,隻會礙著我。況且此地凶險,你對我有相救之情,在下不能將你陷入險境。”
計煙籮神色一黯,道:“你真的……不想讓我跟著你麼?”
商奉靈不假思索道:“不想。”
商奉靈態度決絕,並無商量餘地。本以為計煙籮會麵露心碎神傷之狀,沒想到她沉默一會兒,忽地嬌唇一笑,道:“我明白了,商大哥。我上去便是。”她走到鐵索之前,伸手緊緊握住鐵索,又回頭對商奉靈說道:“商大哥,你切莫忘了,那天夜裏你離開神壇之時,曾對我說的,他日你若活著,必當回來,為我做一件事,以酬相救之恩。”
商奉靈沒想到她情緒變化如此之快,但覺女子心思,當真深不可測,難以揣摩。不過好在她肯離開龜墟,不必陪他深入險境,商奉靈便也心下稍安,道:“一直謹記,不敢忘卻。”
計煙籮溫柔一笑,點了點頭,道:“記得就好。”又似不放心般,她回頭又囑咐道:“商大哥,一定要活著啊。”說罷,再不言語,轉過頭去,攀上鐵索。
曾靖霖見計煙籮終於改變主意,肯跟他和乞伏熾磐一起離開龜墟回到地麵之上,不由心下大喜。臨行之前,他也對商奉靈叮囑幾句:“商大哥……你且小心。”商奉靈卻不理他,曾靖霖也不以為意,小跑上前,手腳並用,吊上鐵索,跟在計煙籮身後,順著鐵索方向緩慢向上攀爬而去。乞伏熾磐見他們二人皆已爬上鐵索,便也“哼”了一聲,不再看向商奉靈,將彎刀別在腰間之後,抓住鐵索,往上一跳,便也小心跟在他們身後攀爬。
甬道仍在劇烈震動,三人吊在鐵索之上,如蠕蟲一般,小心翼翼地在黑暗虛無之中緩慢爬動。周圍漂浮著甬道塌陷時掉落的磚瓦石塊,“隆隆”震動之聲越來越遠,也不知爬了多久,曾靖霖往後張望,卻見商奉靈及塌陷的坤土甬道早已淹沒在身後黑暗之中,如今身後可見的,除乞伏熾磐那牛一般的身軀外,便隻有手上的那條鐵索了。
曾靖霖攀爬得極是謹慎,雙手牢牢抓握著鐵索,生怕一不留神,便會掉落進這人世與幻境之外的虛無。如此吊著鐵索往上攀爬卻也是極為辛苦,曾靖霖不知計煙籮與乞伏熾磐如何,他隻知道自己爬了沒多久,便開始氣喘籲籲,手腳酸麻,身體後背處泛黏泛濕,冒出細汗點點。
又不知爬了多久,前麵計煙籮忽然停下不動。曾靖霖喘著粗氣奇道:“計姐姐,怎麼停下來了?”計煙籮卻“噓”了一聲,道:“等等,你們有沒有感覺到鐵索在動?”
鐵索從石碑地底處往外伸延,本來就在動。曾靖霖剛要如是而言,忽地手上鐵索傳來一聲“嗡嗡”巨響,隨後竟然劇烈抖動起來。三人大驚,在被甩出之前,忙緊握住鐵索不放,饒是如此,這鐵索晃得著實厲害,加之三人在空中攀爬許久,手上早已疲軟,握沒多久,還是被鐵索晃蕩開去。
曾靖霖隻覺天旋地轉,身似落葉,在空中晃晃蕩蕩地不知被甩往何方。等他感到身體一痛,周圍似乎不再是漆黑虛無之時,這才回過神來,睜開雙眼,卻發現他們三人瞬間已然身處黃沙大漠之中,獵獵寒風在耳邊呼呼作響,頭上一輪圓月甚是明亮。
“我們……已經離開地底了麼?”曾靖霖坐起身子,伸手抓起地上一把細沙,看著細沙不住在指尖流灑,不由宛如夢中。
乞伏熾磐從地上爬起,拍拍身上沙塵,深深呼吸著夜風裏的新鮮空氣,道:“真是恍如隔世!”
計煙籮卻左右張望,看著周圍沙丘起伏的黃沙大漠,奇道:“看樣子我們是離開地底龜墟了。隻是這附近一片荒涼,我們卻又是在大漠的何處?”
乞伏熾磐抬頭望天,卻見深宵藏藍,天空往北有幾顆星星形成一個勺子模樣,勺邊兩星的延長線上,遠遠的有一顆孤星掛在天際,甚是明亮。乞伏熾磐識得那便是紫薇星。紫薇星指北,乞伏熾磐確定了方向,又四麵環顧辨認了周圍沙景,道:“我們現在是在金城南郊附近。”他在金城長大,自小常隨軍在附近走動,是以對金城周遭一帶甚為熟稔,因而說得十分肯定。他指著東北方向說道:“往這個方向,我們便能走回金城。”
曾靖霖喜道:“那還等什麼?我們趕緊回去!”
乞伏熾磐點點頭,正要邁步前行,忽見計煙籮站著不動,麵有難色,不由奇道:“神女何故躑躅不前?”
計煙籮道:“不知我們被困在地底龜墟到底過了多久,我不在神壇,若被執名園的人發現,恐有麻煩。”
曾靖霖這才想起乞伏熾磐曾對他說過,神女終生不可離開神壇,如若踏出神壇一步,便是不敬神明之舉,便犯下褻瀆神明之罪,是要被抓起來處以極刑的。想及此處,忙道:“對對對!我們應該先送計姐姐回神壇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