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裏克...米多...寇爾德拉...以及不在場卻一同在奮鬥的艾林頓和薩拉席恩...
或許是白神故意放了他一馬,又或許是命運在作怪,在吼叫後能再次站起來的居然就隻剩下了他這個擊傷神的人,瓦納克斯在神前大笑,毫不瑟縮的迎接它那審視的眼光,瓦納克斯不介意讓神了解他,記下他,反倒希望神能永遠記得眼前這個老人。
眼前這個能夠擊傷它的老人!
“多少年過去了,古老的預言終將實現...”
瓦納克斯語調冗長地說著,像是在歎息,又像是在感歎這必然的命運...
“當黑神敗亡在決戰之場,白神將代它從沉睡中醒來,它自山峰之巔,東方之極,黑夜之末,白日之下,如海潮,如暴風,如末日席卷,黑神的敗亡不是終結,而是起始,是泯滅天地之起始!”
“其地曰:永凍廢土!”
“其力曰:絕對零度!”
“其名曰:烏卡姆魯巴斯!”
“其為...白色巨神!”
“白色的神啊...我等了你多少年...”
言畢的同時瓦納克斯將武器重新擺開,他抬頭,在逐漸稀疏的冰霧中細細打量這個等待了多少年的敵人...
印象中他已經無數次模擬和白神的對戰了,在雪穀中,在冰原上,在裂穀底,每一次都是由他執起武器發起最後的衝鋒,每一幕又都會和記憶裏的場景重合在一起,那是熔火之地的最後一次戰役...
而現在,是命運給了他那樣的機會!讓他一個人踏上征伐的戰場!瓦納克斯仰頭閉目深呼吸,在睜眼的那一刻,兩場他命運中的最重要的戰役居然同時展現!
看到了...仿佛熔岩翻騰,漫天的冰雪全部化為點點塵燼,白色逐漸變為黑色,血一樣的火焰從遠處噴薄而出,潮似的火山灰一浪一浪地卷過來,天上被無數道火蛇分割,地上的道路也變了...那是冒著熱氣的岩石,是黑神的力量,萬物都將被它的領域所焚盡。
一樣的,那一切都是一樣的,幾十年前他在決戰場遭遇了霸龍,幾十年後在如此的絕境之中,他又再與崩龍對陣!他又回到了那一天,那個他一輩子都無法忘懷的一天,連那低沉的聲音都是那麼的相似!
“真不愧是神啊~”
迪諾瓦爾不知在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身側,上一任會長的他仰視神靈,張口感歎。
數十個身著重裝的獵人從旁側衝過,瓦納克斯發現自己正站在衝鋒的人群之中,在記憶裏那群人正要發起最後的衝刺,那最後的...瓦納克斯沒能參與的衝刺...
“活下去...沒有希望了呢...”
又是那聲音...
瓦納克斯轉過頭,看著靜立一旁仰望前方的獵人,記得,記得迪諾瓦爾是世界上最強的獵人,申胄來自強大古龍種的鋼龍,雙劍上的烙印簡直在燃燒。
可為什麼他會說這種話!分明他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地步!這世間分明不存在他能夠忌憚的事物!
為什麼他直視前方的眼神裏漫溢悲烈...
瓦納克斯順著目光向前看去,熟悉的震撼感一下子湧入心田,他看到的東西怎麼會出現在人間...它是那麼的偉大,簡直就是...神!
巨大的黑影,佇立於怒焰翻騰的紅海之中,火蛇在其身側流竄,緊扣的黑鎧隨著深重的呼吸而聚攏,兩枚恐怖的巨牙隨著仰頭彎過猙獰的曲線,仿佛刺日的斧刃,一滾一滾的火柱在它的命令下噴薄而出,單是撲麵而來的熱潮就好像要把人毀滅。
哪裏能夠對抗啊...分明就是神!神是什麼?是這世間最為偉大的存在,是那種一呼一吸泯滅天地的東西!
可...為什麼...那群人不怕死嗎?
被突然冒出的火柱籠罩,瞬間化為灰燼,可他們還在前衝!空氣裏的火舌像矛一般刺傷麵龐,可他們還在前衝!一個一個都倒下了,一個一個都閉上了眼,一個一個連骨頭都被烤焦,連靈魂都被蒸掉!可他們還在前衝!難道他們不知道嗎?前方的...分明就是地獄啊!
“嘿~瓦納克斯,你...該走了,這是我們的使命,你和我們不一樣,我們是死士,是必定要踏上征伐戰場暴屍荒野的,你不一樣!還很年輕,還有無限的可能。”
“可我們啊,卻是要注定死在這裏的,黑神是我這一輩的獵人所命定的敵人,我們必定會死在這裏。”
“而你們!”迪諾瓦爾轉過頭,緊盯瓦納克斯。
“你們要記住我們這些死去的人,所以要活下去,要咬牙切齒的活下去!”
“畢竟...還有一個神靜待蘇醒啊。”
男子一邊擺開雙刀,一邊向前緩步邁進,瓦納克斯聽見了,他在低聲說些什麼。
“我的命運注定我生在這亂世的風暴之中,可你們不同,你們將活的長久,將迎來一個嶄新的時代,你們仍有機會去認清一切,認清這個世界的本源,認清我們人類所要麵對的,最大的威脅!”
霸龍昂起頭,一波波的浪從脖脛湧向口處,那黑色的腹下出現星星點點的紅色,它們逐漸彙聚在一起,似乎在醞釀一場磅礴的噴發。
在整天的吼聲裏,男子踏步前衝,雙刀在他的手裏旋轉著,舞動的劍花是那麼的華麗。
瓦納克斯...笑了,苦笑著,語氣裏隱隱帶著些自嘲似的感覺,他低聲默念道。
“會長啊,多少年後,你居然再一次要求我逃跑...”
如果瓦納克斯沒有記錯的話,在那個地方,在那一刻,他曾聽從了迪諾瓦爾的勸說,帶著傷員轉頭逃跑才對的,可是現在...
他不想那麼做了...
瓦納克斯瞑眼重睜,周身的場景再一次改變,火焰化為冰雪,黑色轉為純白,灼熱變得寒冷,他又一次經曆了那個場景,他曾在那裏逃亡過!拋棄過!狂奔過!可剛剛那個場景變了,他沒有轉頭逃亡,而是起身!而是跟隨那個男人的腳步殺向遠不可戰勝的神!踏入喪魂奪命的無底深淵!
“所以...這一次就讓我和你一起!”
“殺過去!”
瓦納克斯嘶啞著咆哮,一切逐漸回歸了雪山,那些痕跡都不見了,除了...
除了那個男人的身影,他舞動雙劍,踏步前衝!
瓦納克斯直立原地,他架起武器,屈膝預備,在做出準備動作的同時抬頭,最後一眼審視神的麵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