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累了,可以停下,依靠著路邊的枝丫或者座椅,稍作休憩。心累了,如何停下?與其期待著其他人或有或無的胸膛,不如環起自己的臂膀,將眼淚輕藏。花自飄零水自流。
(一)
我夢到了那個人,少年的模樣,靜靜站在一棵偌大的梨樹下。紛白梨花壓滿枝頭,一陣微風吹過,綿綿梨花瓣,落在那明亮的眸,落在那紅紅的唇,落滿那俊秀的身影。他輕輕抬起頭,唇角微微揚起,似問:怎麼,真的忘了麼?隻是這樣一句,仿佛濃厚雲朵裏,閃進一米金色光耀,一直亮到最遙遠最深處的冷寒,瞬間暖了天、暖了地、暖了冰、暖了風、暖了所有感官所有一切。緊凝的內心緩緩掙紮,釋放出一個久違的名字,瞬間濕了眼眶。緩緩伸出手,欲待去觸摸那抹熟悉,卻頓時遙遠得好似千山萬水。
又是這個夢,一個十萬八千裏的玄幻,夢裏老是哭著的,但事實上我是個堅強而且倔強的人,所以每次醒來都會一次次鄙夷自己。
例如四歲那年,某個風和日麗的下午,我像往常那樣跟小夥伴們在小區公園的石子路上玩耍,想往常一樣你追我趕、我趕你追,突然一不小心摔了個嘴啃地,正好被買菜回家的媽媽發現,媽媽象征性得問了一句有沒有事,然後我很乖地搖搖頭,結果就在我搖頭的瞬間,血水順著嘴角就冒了出來。
媽媽眼淚婆娑的一邊擦眼淚,一邊火箭般帶我去醫院,大夫一瞧嚇了一跳,因為直接把舌頭硌了兩個洞,幸虧我舌頭天生厚度大點,否則可以直接給舌頭打舌頭洞了。大夫連聲讚歎我的意誌堅強,最後直接給我免費治療。其實免費的原因很簡單啦,因為藥方隻是一針破傷風,大夫連藥都懶得給我開,誰讓我是這家醫院的常客呢。但是這次不小心的堅強一時間讓我成了家裏的小英雄,並且在今後的許多年都被媽媽津津樂道著。
穿洞事件之後我不得不乖巧起來,因為隻有表現乖巧,才被允許出門玩,所以成績驟然一躍千裏,順利進入全國著名的x大學。
當然期間不能抹煞某個人一直對我的激勵,他總悄悄地為我說:伊晨,你要是考不進來,我就不喜歡你了。所以說色字當頭終身誤、年輕氣盛終身悔!年輕肯定氣盛,氣盛肯定衝動,而衝動是魔鬼,而我當年愣是憑借著對某個人的色和衝動,毅然決然信心百倍地度過了一段魔鬼般的衝刺,那段充滿了赤裸裸的希望的歲月隻有一個目的——我要跟他在一起。
“戀愛中人的智商為零”此話絕對不假,應用到我身上,就是最後的最後,我在眾人期盼中一個人悄悄的畢業了,而那個激勵我的人,那個對我說了n多誓言的人早已經飛過彼岸,讓誓言變成了食言,再也杳無蹤影。神馬月有陰晴圓缺,神馬人有悲歡離合,明明說的是我,而我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既然無果,索性遠離,索性我還有引起為傲的學曆,大學畢業之後離開學校、離開家,順利進入上海的榮昇有限公司,成為了眾人羨慕的白領一族。
轉眼兩年飛逝,又是帶著餘熱的夏末,迎來我的24歲生日,好朋友喬楠帶著一幫好友對我說生日快樂的時候,我除了臉上習慣性的禮貌性的微笑,感覺不到絲毫的愉悅感。正當我心生惶惶然的時候,老爸老媽果然一個電話準時打過來,必然又是“單身”這個敏感得不能再敏感的問題,果然如某tv一樣準時準確,連說辭都已經成為標準的話術。
由於本人憑借單身話題再次坐穩“家庭年度話題女王”,再次順理成章成為家人的焦點,於是我索性明目張膽的對抗起來,是誰說的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脾氣向來很好的爸爸直接被我逼得氣急敗壞:你再不參加相親,我就去給你報名xx電視台、yy電視台的相親節目去……我立刻浮現出一個畫麵:洗白了洗淨了,站在一個大台子上,扭扭捏捏還得保持形象,然後供人領養……好吧,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小輩我忍,忍一時風平浪靜啊,於是定期相親、定期彙報進展,生活成了上班的樣子。誰讓我是神經大條的伊晨呢!
“晨晨,我也覺得你應該抓緊一下了,俗話說的好:隻有嫁不出去的姑娘,沒有娶不到老婆的男人哦。照你這樣子下去,好男人都被別人搶沒了。”
午飯期間,聽著好友喬楠孜孜不倦地說教,我深感無奈。
喬楠,冠華股份有限公司北大區銷售總監的妹妹,一直跟著她哥哥在北京混著,兩個月前“被招聘”進公司,空降到我的辦公室,我們倆一見如故,很快便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很多開心的不開心的蝦米小事,彼此分擔,每次分擔給這個活潑開朗的丫頭,我都會徒增莫名的成就感。但心底的那些似乎已經煙消雲散的往事,似乎真的已經深深埋在最遙遠最深暗的隅落。
“晨晨啊,憑你的姿色,周圍追你的男生都排行了,我不信沒有一個合適的。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心裏一直深愛著一個男人,一個你一直無法忘記的男人?”喬楠繼續道。
“就是,就是。晨晨,老實交待一下唄,也不枉我替你擋槍。你是不知道公司那些大媽大嬸,是有多麼喜歡在背後議論人,是有多麼的難纏。”說話的人是陳茜,與我一年入職,一入職就臭味相投,哦,不,脾氣相投,然後一直廝混在一起的姐妹,上海當地小嬌女,卻跟我一樣,一副北方女孩子大大咧咧的性格。盡管目睹了我兩年的單身,但至今仍不忘借機扒拉一下八卦,誰讓她是八卦女王呢,否則又怎麼會與大媽大嬸說得上話。
喬楠得到茜茜的支持,一副超級得意的表情,我隻能再次深深的無奈感:“大小姐們,拜托,言情小說看多了吧。改天把你們那位還未謀麵的愛的水身火熱的男人帶來,讓我瞧瞧,讓我打開一下眼界好不好?走吧,上班時間快到了。”
識趣的閉嘴,瞬時作鳥獸散狀,哼,隻許官州放火的人是永遠沒有資格要求他人的。
走出公司餐廳,一陣微風襲來,滿樹的紅葉颯颯作響。中午的驕陽退卻了些許初秋的涼意。紅葉年年依舊,或妖嬈或魅惑或滄桑,卻沒有一葉重合,那片火紅記憶裏的身影,伴隨時間的飄渺,或許真的遠去了,真的回不來了吧。
再也不要回來,不也是我一直的夙願麼……
(二)
下班回到公寓,已是華燈初上,隨便吃了點,便隻是懶懶的趴在了沙發上。打開電視,看著百年不變、亙古無樣的的節目,真心揶揄:真的不如動物世界好看哎。瞧瞧兩隻恐龍互相獵食的場景,瞧瞧南極企鵝打架鬥毆爭奪占地的樣子,這才是事實,世間的形態。動物們弱肉強食,至少還有生存競爭的機會,而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