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翩纖而出的身影,溫予銘的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昨天傍晚聽到的談話再次躥進腦海,翻騰,跳躍。
明天,可是決定蘇老板飛黃騰達的日子呐。在下先預祝蘇老板馬到功成啊,哈哈。
張大人說話了,小民多虧倚仗張大人才有今天,又豈敢妄圖飛黃騰達。
蘇兄莫謙虛了,這機會難得,不容有半點閃失。
張大人隻管放心,小女是最聽在下的話了。
……
Part.3。[望穿春水,誰能允我一片光明。]
夜色下的洛陽褪去繁榮,洗淨鉛華,泠泠滄月,滁滁流水。入夜的牡丹湖有一種蠱惑之美,若是四月,岸邊便會開出一叢叢如火如霞的牡丹,那會是動人心魄的美景。蘇小小怔怔的倚在閣樓的窗欄邊,兩眼空洞癡癡的望著不遠處波光粼洵的牡丹湖。
零年夢碎,纖華一世,浮容半生。
蘇小小,從今以後你便是我的女人。
那俊美如斯的男子,墨黑的瞳孔中閃爍著灼熱的光彩。就是那種誌在必得的眼神迫使蘇小小不敢直視。蘇小小,從今以後你便是我的女人。
同樣的話語,隻是,那不是自己心上人的承諾,是對自己宣判的魔韻。
窗外夜色更深了,再等一個月,這滿岸的牡丹也該開放了吧,隻是,我是無緣再見了罷。
那錦衣男子終是不平凡的人呐,若不答應,爹爹一輩子的心血還可以保存多久?予銘大哥能去哪兒?我別無選擇不是嗎,一旦決定,便不能回頭了吧。
月下韶華女,輕蹙雙黛眉。一殤離愁曲,漸落佳人淚。
私奔吧。管得他人生死,和溫郎雙宿雙[飛],浪跡天涯。一個幽媚的聲音在心底某個深處響起。蘇小小被嚇得顫栗起來。
私奔,與予銘大哥私奔天涯。那戲班的人呢,讓大家為自己的私心陪葬?可我又有何錯之有,要我保足大家而拋棄自由,拋棄幸福。
蘇小小陷入一場自我的對決中,遲遲未醒悟過來,臉色蒼白,豆大的汗珠順著發絲滴下來,那還有半分青衣美眷的閑靜。
許久許久,蘇小小從夢魘中回神過來,低低的歎了一口氣,予銘大哥從未說過喜歡與我,我又何必在此妄加繆想。
一陣寒風吹過,蘇小小起身走進閣樓和衣睡下了,可又有誰知道這一覺安穩與否。
Part.4。[三月牡丹,花開花謝為誰悲哀。]
光緒三十年,春。
洛陽名角蘇青衣嫁入京城大戶人家。
白雲朵朵,綠柳飄飄。隨行的人群從西冷縣衙一直排到牡丹季,吹拉彈唱,好不熱鬧。蘇小小穿著緋色嫁衣端坐在花轎裏。清冷的聽著轎子外熱鬧的聲響,仿佛局外人一般決絕。
是時候該結束了嗎?
予銘大哥昨日離開了洛陽,離開了牡丹季,沒有告訴任何人,當然也包括自己。
自己最深愛的養父,竟說,竟說自己是個很好的女兒,因為自己讓他成為錦衣男子的嶽父,說多虧他,自己才得已嫁這樣的好人家。如若不是昨日父親高興,多喝了幾杯,怕是自己永遠也不會知曉罷。
多麼可笑人呐。可笑,可悲的蘇小小。
起身,躬腰,鑽出花轎。
小姐,你這是…候在轎外的侍女掩口驚呼。
這次離開,不知何時才能回這西冷鎮,就讓我去移一株牡丹,想家的時候,讓我有一個念頭吧。隻可惜,我是無緣看這十裏牡丹花開的盛況了。
看著蘇小小拎著裙擺向牡丹湖走去,蘇老板擺擺手,製止了正欲跟去的丫環,不礙事,讓她去吧。對於錦衣少年的身份他大抵可以猜到的,自己女兒嫁得這樣的人家總比跟那溫予銘強上百倍千倍不止。側頭看著前麵高頭大馬上的男子,心裏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