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攸涼國的帝都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公主府前張燈又結彩,燈火通明,人群絡繹不絕,洋溢著一派喜氣洋洋之景。

皇上主婚,皇後嫡出之女幽蓮公主下嫁給當今的新科狀元,傳說這新科狀元生得一副風流倜儻樣,且能言善辯,哄得皇上皇後是滿心滿眼的歡喜。想當初,漢武帝“金屋藏嬌”,新科狀元雖無金築造金屋,可是皇帝有錢。

皇帝嫁女,大箱大箱的嫁妝抬進了公主府,早些時日便已經修葺過的公主府此刻更是金碧輝煌,全仰仗著大廳中擺設的碩大夜明珠,照得整個大廳如同白晝,前來吃酒的客人無不嘖嘖稱讚。

南海的夜明珠,可遇而不可求。如此碩大,定然價值不菲。別說一般的百姓沒有見過,就連朝中的官員也覺得甚是稀奇,交頭接耳。

刑部侍郎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頭發胡子發白,兩眼盯著夜明珠一眨不眨,一副忒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倒是坐在他身邊的李將軍見過點世麵,指著那夜明珠說道:“我記得,藺相的府中就有好幾顆,隻是沒有這麼大而已。”

“當真?”刑部侍郎一臉羨慕道,“我早就耳聞藺相府中奢華至極,隻是連皇上都甚少得以進入,更別說我們這些人了。”

“可不是!”李將軍仗著自己曾經遠遠一瞥過,便開始洋洋自得,說話語氣不由得也傲了幾分,“藺相年紀輕輕卻深得皇上信任,這幾年更是運籌帷幄,幫著咱們攸涼國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

“話雖如此,隻是到底年輕,貪圖享受,這些年我聽聞的一些關於藺相藏寶閣的事情可不少。”刑部侍郎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坐在刑部侍郎另一邊的是今年的探花,新科狀元風華正茂,而這位探花卻是三十好幾了。寒窗苦讀,終於取得探花,今日是第一次與同朝官員參加重大的宴席。公主府奢華,他一向清貧,所以處處顯得格格不入。

不過,忽然聽見刑部侍郎和李將軍在討論攸涼國的傳奇人物藺相,也顧不得之前的拘謹,好奇問道:“藺相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刑部侍郎和李將軍聽得此話,相視一眼,忽而暢快大笑。

“你既已同朝為官,他日定有諸多機會了解。”言罷,兩人不再議論,相互舉杯暢飲,話題倏然轉到了今日的主角身上。

探花不得趣,默默地拿起筷子夾了菜來吃,眼角餘光卻掃向主席桌。

能與帝後同桌的,除了今日的一對璧人,就隻有皇上膝下的三位皇子就隻有朝中身份尊貴的左相和右相,隻是不知何故,一直未見到傳說中的右相,大家一般習慣尊稱他一聲藺相。隻見一臉喜氣的左相不時地與帝後高聲交談,興致高漲。

大皇子一邊飲酒一邊注意著周圍人的動向,偶爾會走向席間去向眾人敬酒;二皇子一門心思地喝酒吃菜,前陣子剛被皇帝訓斥不務正業,這會兒收斂了不敢放肆;三皇子向來不願與人交流,外人看他都覺得他性子孤僻,朝中也沒什麼勢力,外間傳聞是最不得寵的皇子。

探花心想,這是第一次與朝中位高權重者同席,為了將來的“錢途”,定要小心謹慎,可別出了什麼岔子。於是,他放下了筷子,因為他瞥見皇帝沒有動筷子,雖然餓,但還是忍著。

終於見著皇帝身邊的太監幫忙夾了一塊肉,待皇帝吃了之後,他才小心翼翼地也夾了一塊肉放進嘴裏,甚是斯文地狼吞虎咽將肉吞進腹中。

才剛瀟灑地下咽,忽然聽得外頭傳來大呼小叫起來:“不好啦,顏大學士家的千金跳河自盡了!”

眾人一片嘩然,忽而像是炸開了鍋似的一個個亢奮起來。

“這大喜的日子,怎麼生出這樣的事情來?”

“我聽說啊,這顏大學士的千金原本是和……”壓低了聲音,“如今的駙馬爺……”

“顏大學士可就這麼一個閨女,這要真是出事了,讓他可怎麼活啊!”

……

皇後一臉擔憂地看向身邊的皇帝,皇帝果然一臉陰鬱,再看駙馬和公主,鳳冠霞帔,大喜之日,幽蓮公主一邊嘲笑這顏如笙的膽小懦弱,一邊觀察著駙馬的表情,可是駙馬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仿佛顏家千金跟他沒有半個銅錢的關係。

因為顏府千金跳水自盡的消息一夜傳開,大家的注意力瞬間從公主駙馬的大喜轉移到了顏府千金的八卦新聞上麵,另公主府一團糟,所以不得不提前結束了宴席。

於是,好聽八卦的攸涼國國民又從公主府擠到了大學士府……

聽說,皇帝心情不是很好。

聽說,公主心情也不是很好。

又聽說,藺相的心情也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