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孩子給我!”
黑衣男子在旁邊向她開口。
“他現在吃得太飽了。”
雲朵抬起了頭看著他,“立即讓他躺平會把奶水吐出來的。”
“見鬼!”
黑衣男子瞪視著她咒罵起來。
雲朵已經習慣了他的暴躁脾氣,所以隻當作是沒有聽見。
她繼續安撫著懷中的孩子,直到確認他不會再把奶水吐出來,才輕手輕腳地把他放回到籃子裏麵。但是他大概是被自己的爹爹,以及在雲朵離開的時候,那些照看他的男子嚇著了,身子隻要挨著了嬰兒籃,便拚命地啼哭了起來。
直到雲朵把他抱起來,讓他靠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才停止了哭鬧。
“你打算一整晚都抱著他嗎?”
黑衣男子已經打算上炕睡覺,但是他的兒子遲遲不肯進籃子。
“孩子受驚了,你們嚇著他了。”
雲朵隔著衣物輕輕地撫拍著孩子的後背。
她不知道孩子的娘親在什麼地方,他才這麼小就要跟著爹爹四處奔波,實在是太可憐了。假若再不好好地照顧疼愛他,隻怕這個孩子就活不成了。在水生剛生下來的時候,每當他哭鬧或者是生病的時候,她也是這樣整夜不睡地抱著他。
孩子在雲朵的懷中不哭不鬧,聽話得就像是小綿羊一樣。
黑衣男子坐在炕上盯視著雲朵,她抱著孩子在船艙裏麵走動,輕聲細語地哄他閉上眼睛睡覺。
受自己的兄長的指派,他在都城中潛伏經年。
這個孩子是他身邊的侍婢所生的,那個女人在逃跑的途中臨盆,產後沒有多久便斷了氣。他活了二十八歲,才是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孩子,讓手下挖了坑把那個女人埋掉,他頭腦發熱地抱著這個孩子上馬走了。
一生都與刀棍權謀打交道,從來不曾碰到過如此弱小的東西。
明明他的指尖稍為用力,就可以掐斷他的小脖子,但是這孩子哭鬧起來卻像是小老虎一樣,任誰都拿他沒有辦法。他後悔自己要帶著他逃返回國,就算不把他掐死扔在路邊,至少也應該把他丟給附近的人家收養。
而連他都搞不定的難題,雲朵非常輕易就能夠解決。
孩子跟她半點血緣關係也沒有,但是每次都能夠被她安撫下來。
同樣的食物他給孩子喂下去,他卻是連半口也不吃,隻會不停地哭鬧。而雲朵隻是給他喂兩勺溫水,也能夠讓他變得安安靜靜下來。
他不得不承認有些事情,的確是非他能力所及。
木船徐徐地行駛在河道的中間,船艙外麵的水流伴隨著風聲傳入耳中。雲朵抱著孩子輕聲地哼起了搖籃曲,柔軟幹淨的嗓音就像是舒服的小手,在他的眉眼之中撫碰過一樣。
在都城之中潛伏經年,每日都為著肩負的任務而謀算,他忘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睡過安穩覺了。就連那個侍候他的女人,他也從不來不會留她在身邊過夜。在雲朵低淺輕唱的搖籃曲中,孩子的哭鬧聲都平靜了下去,而黑衣男子的整個人也放鬆了下來,最後閉上了眼睛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