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謝家這對伯侄的麵前,她渺小得就如同是螻蟻一樣。
他們離開將軍府抵步了校場,她用了那麼多的時間,才能明白過來謝安南的用意。
天上的日頭漸漸地越升越高,點兵的時刻馬上就要來臨。
而傳諭要親自前來閱兵的天子,終於率領著官員、隨從出現在校場入口的地方。謝安南離開座椅站了起來迎接,而天子也在點將台前下馬,然後氣宇軒昂地舉步踏上了台階。
“蘭亭也來了。”
身邊的謝天瀾用手肘輕撞了她一下。
“是她?”
雲朵的心猛然間抽緊,循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
一身黃袍璀璨金冠束發的天子,正踏著台階走上點將台,他身上的氣勢淩駕於在場的所有人之上。雲朵從來不曾有想過,他竟然會是如此的年青,如同是展開了羽翅的大鵬鳥,把他們全部人都籠罩住了。
在謝天陽的房間裏麵,掛著這位天子親書的筆墨。
她一次又一次地臨驀他的墨跡,但是都不可能寫得出他的感覺。
眼前的這名男子就是當朝的天子,當世最有權力的男人。原本她與他相隔的,何止是從村子到都城十數天路程的距離?她如同是井底之蛙,終於見識到了他的天顏。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這位天子的身上,直到謝天瀾開口她才發現跟隨在他身後的那抹紫影。
此前有過的兩次見麵,她都沒有看清蘭亭的長相。
這刻在縮短了的距離之中,她終於看清楚她到底是長成什麼樣子,她一時間意外得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旁邊的謝天瀾看過來的目光中帶著同情。
雲朵難過地揪緊了自己的手心,她早該知道以謝天陽的性情、為人,他又怎會是以貌取人的庸俗之輩?魏雪茹說過蘭亭是謝天陽的意中人,吸引他的一定不會是她的相貌,而是她身上其它的東西。
能夠被當今天子帶在身邊,出現在如此重要的場合之中。
這位蘭亭郡主必定有她過人的地方,是蕙質蘭心的聰慧過人,還是善解人意,能夠讀懂別人的心思?論家世出身她比不上蘭亭,隻怕再論其它的任何方麵,她都沒有辦法也不配跟這位郡主相比。
一時間在雲朵的心頭土崩瓦解,如同是巨大的城牆倒塌下來。
謝天陽不會看中內心惡毒的女子,她兩度在側麵目睹了這位郡主高貴的氣質,她高潔得就如同是山石間的蘭花一樣。而她不過是因為機緣湊巧,所以才會成為了他的妻子。
原本以為跟隨著謝天陽前來校場,可以讓她不安的心情稍為地放下來,但是她沒有想到竟然會麵見天子,同時還見到了她最害怕見到的人。她慌亂地想要搜尋謝天陽的身影,但是眼前幢幢的人影卻擋住了她的視線。
初次與謝天陽在山林中相遇,他正在湖水當中沐浴著身體。
沒有任何的遮擋,他就那樣裸身出現在她的麵前。而此刻雲朵猛然間才發現,在她與謝天陽之間相隔著的距離,比她所能夠想像到的還要更遠、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