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韓氏便端起眼前的茶慢悠悠品了一口,再不看向百裏秋水分毫,言下之意分明是壓根不接受她的那一聲外婆。
“伊人病了,正在養病,這時候見恐怕是不方便。”老夫人示意秋水坐到一旁,她不打算真的將百裏伊人喊過來,韓氏這次來很明顯來者不善,再來一個百裏伊人,她可實在頭疼。
“病了?好好的怎麼會病了呢?也是,那孩子向來身子都是弱的,來不了就來不了吧。”出人意料的是韓氏並沒有再執意強求下去,隻不過這話剛一說完,立即又是話鋒一轉,“先前年兒的死,想必是給伊人造成了太大打擊,現如今母親又被活生生趕出去了府……”
老夫人再好的耐性也有些壓不住了,這麼多年來,在這親家母的麵前,她一直都有種矮人半截的感覺,可現如今她卻半點都不打算忍讓了,“廖夫人,宛如被休可不是無憑無據,她是咎由自取,做了錯事就要受到懲罰,實在怪不得別人!”
“笑話!”韓氏稀疏的細眉猛地一抖,那股子說一不二慣了的氣勢便流露了出來,“事情到底如何,還不是隻憑你們百裏家一張嘴?誰能證明是我女兒去教唆殺了人,誰又能證明那幾個破娃娃就是我女兒的?”
“我看這根本就是你們百裏家聯手給我女兒下了套,等著她自己鑽進去!倒也是,百裏於道現在可不是當年那個險些連七品芝麻官都沒份兒的愣頭青了,我那好女婿現如今可是兵部尚書大人了,這也難怪他會不把我們廖府放在眼裏了!”
“我女兒這麼多年,為了你們百裏府生兒育女,耗盡了青春精力,最後隻憑一個不知道哪裏來的賤人輕巧幾句話就斷定了她的罪名——”韓氏冷笑一聲,“親家母,這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吧?”
“廖夫人,這件事已經沒有商議的餘地了,在空明我還斷斷沒有聽說過哪家的休書是給出了還能收回的。更何況這件事是不是有證據,也同樣不是廖夫人你一個人說了算。”老夫人眉心微微一緊,語氣當中已經有了幾分不悅。
韓氏輕輕一笑,站起身來,商議?她今天可不是為了商議而來!想她堂堂太傅夫人,想要做成什麼,還從來都不需要用到商議二字!
“親家母,這小兩口吵吵鬧鬧,再怎麼三天之內火氣也就該消了。等到明天,我那好女婿倘若不來廖府接人——”韓氏冷哼一聲,麵帶威脅地邁開步子便徑直走了出去。
韓氏的話不必說得太過清楚,也能夠讓人聽得懂她話裏的威脅意味,現如今大夫人的父親雖然年邁,可他仍舊是太傅,即便是已經得到皇上準許,不必每日都去上朝,可他權利仍積還在,倘若得罪了廖府,到時候百裏府的日子必定不會好過到哪裏去。
當晚,百裏於道剛從宮中回來,立即便被老夫人喊到了欣榮院,過了沒多久,百裏於道就從欣榮院走了出來,隻是臉色卻陰沉沉地有些可怕。
“小姐,您說老爺和老夫人,會不會真的把大夫人接回來?”打聽到百裏於道去了欣榮院的花瓊,第一時間就將這消息告訴了百裏秋水,心裏不免有些忐忑起來。大夫人看自家小姐不順眼已經是明擺著的事情了,她要是回來了,不就等於麻煩也跟著回來了麼?
對此百裏秋水卻並不在意,大夫人的氣數已經盡了,這一點你毋庸置疑。但凡她自己還有三分本事能夠翻得了身,也就不至於搬出廖府的勢力來向百裏府施壓了。她回不回來,對她來說也沒什麼不一樣的。
現如今她最擔心的是皇甫翌辰,身上的傷再嚴重,也總有一天會全部愈合,心裏的傷,可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慢慢結痂了。
次日,也正是韓氏說出那三天的最後一天,這天一大早,百裏於道果真又去到了廖府,像是沒事人一樣將大夫人給接了回來,那封休書也隨著付之一炬,燒成了灰。
與設想當中不同的是,大夫人這次回來並沒有宣揚到府內人盡皆知,而是一頂轎子直接回到了文蓮院。過了整整一天,第二天早上才以請安為由,去到了欣榮院當中。
當大夫人到的時候,百裏秋水恰好也在,見到了如今的大夫人,百裏秋水立即便明白了,為什麼昨天大夫人並沒有在眾人麵前露臉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