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百裏可青又看向了百裏伊人,忽然笑了笑,隻是當她露出這一笑臉的同時,眼底卻劃過了一抹怨毒的暗光,“大姐姐,你是最疼我的人,我之所以會把這一切都說出來,也隻是希望你不要一錯再錯了。”
“大姐姐,可青先走一步了,你對我的疼愛,我怕是隻能等到你也來地下的那一天再報答了!”
說著,百裏可青便抓過了一旁的毒酒,在旁人都處於驚愕當中還來不及阻攔的時候,仰頭就將那一杯毒酒給灌了下去。
隻聽哐啷一聲,酒杯落地的同時,一道烏黑的血也從她的唇角流了出來,百裏可青圓瞪著眼睛,直直地望著百裏伊人,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可、可青,她——”百裏伊人有些站不住了,身後的冷汗細密地鑽了出來,就像是一排排的小螞蟻正沿著她的脊背蜿蜒而上,用尖利的針尖一樣的小牙齒,細碎地啃噬著她……
百裏可青最後留給她的那句話,與其說是要表達對她的感激,倒不如說……是她臨死前留下的惡毒詛咒!
一個女兒就這樣死了,死前還以自己想象不到的罪名指責了自己最疼愛最信任的大女兒,在這短短的一刻鍾內,百裏於道卻像是被人給打了一記悶棍,久久都反應不過來……
“伊人。”老夫人眼眶暗紅,“可青臨死前說的話可都是真的?”
“不,不是,不是這樣的老夫人!”百裏伊人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後背的冷汗早已經浸透了她的衣衫,“老夫人,您聽我解釋!”
老夫人臉色一沉,手中的拐杖用力地敲擊地麵,發出嗵地一聲沉悶響聲,“我問你的是,可青她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老夫人這一聲低低的怒吼,才令百裏於道回過神來,他看向百裏伊人的目光當中,先是滿含了怒意,可那怒氣卻又在一瞬間化成了慈愛疼惜,他上前兩步,開口道:“母親,這件事,您總也要聽聽伊人是如何解釋吧?”
百裏秋水的眼底頓時又浮起一絲譏諷,這就是她的父親,百裏於道……他可以眼睜睜的看百裏可青飲下毒酒一命嗚呼,卻舍不得這個最疼愛的大女兒伊人受到半點委屈。
她也清楚,現在百裏可青已經死了,雖然死前,她留下了春梅的衣裳作證,哪怕是不能徹底將自己洗白到一幹二淨,可百裏伊人總也有借口能夠讓自己開脫,不至於徹底擔上教唆百裏可青殺人的罪名。
但,這也已經足夠了。
她清楚隻憑這,根本就不足以在百裏於道的心中、在百裏家,徹底毀掉百裏伊人這個完美大小姐的形象,可今晚,百裏伊人她也絕沒辦法全身而退。
隻要她被認證了任何一處,與今晚發生的事情有關的一點,哪怕是百裏於道自己並沒有發現,他的心裏也必定會因為這有了一處的不舒坦。
她今晚要讓她所付出的代價,這正是這一絲絲的不舒坦。
隻是一瞬的氣惱,也許不能動搖她在百裏於道心中的屹立不倒的位置,可千裏之堤毀於蟻穴,隻要百裏於道對她的信任,出現了哪怕是針尖大小的一絲縫隙,那麼她也有法子在將來的時間,令這一處細微到幾乎不存在縫隙漸漸擴大,直到徹底崩裂!
“大姐姐,這衣服真的是春梅的麼?”百裏秋水輕聲問道,“別是什麼人故意這麼做,就是為了栽贓給大姐姐吧?父親,這衣裳的來源,您可一定要徹查,千萬別讓大姐姐平白無故受了委屈,擔了自己不該擔的罪名。”
百裏於道的臉色微微緩和了一絲,點頭道:“不錯,秋水提的這個建議當真不錯。”
百裏伊人頓時恨得牙根都癢了起來,這提議哪裏是不錯,根本就是在針對著自己來!這衣裳隻要讓人去細細一查,可就不難查出它是從哪裏來的了!
眼底迅速地轉了轉,百裏伊人強忍下那竄上來的猛烈氣惱,現如今再怎麼惱恨也沒用,她隻能快些想個法子,看看如何能讓自己平安脫身!
短短一瞬間,就已經有了千百種想法從她的眼前一一閃過,最終,百裏伊人眨了眨眼睛,抿起唇角,含著淚抬起了視線。
“父親……不必去查了,這衣裳,的的確確就是春梅的。今晚讓春梅去和可青換了衣裳,偷偷把她替換出來的人,就是我。”
“你——”百裏於道頓時驚愕的連話都說不出了,手在半空當中顫抖著,連聲道,“你,你!你當真……是你去讓可青對秋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