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秋水對宇文潤躬身回禮,“此乃酒杯玉簪歌,不過就隻是我曾經在病中不能出門,無聊時自己想出來解悶的法子罷了,登不得什麼大雅之堂,四殿下您實在是謬讚了。”
誰也不輸於誰這幾個字一出,百裏伊人眼底的神色登時便起了變化,這話聽起來像是同時誇了兩個,可對於她這個真正的大小姐來說,同那個庶出的百裏秋水相提並論,就已經是對她最大的侮辱了!
宇文潤此言一出,眾人當中的風向標頓時又倒向了一旁,剛才還寥寥無幾發出聲響的人群,誇讚之音頓時洶湧而上,那些溢美之詞頓時將房間給充斥的滿滿當當。
對於百裏於道來說,這自然是好的,可對於大夫人三人來說,眼前這一幕,卻讓他們霎時恨到了骨子裏!
他們完全可以看得出,不管今天明麵上得到的回響如何,可實際上真正在人們眼前大出風頭的人卻是百裏秋水!百裏伊人原本設想著讓她丟臉的事情,不但沒有發生,反而還給了她一個機會,讓她很是風光了一把!
“不打緊。”百裏昔年沉聲安撫著一口貝齒都要活生生咬碎的百裏伊人,“現在還有四殿下他們在,你別自亂了陣腳才是真的。”
聽他這麼提醒,百裏伊人才算是稍稍冷靜了些,一絲恨意自眼底劃過,隨即漸漸沉了回去。沒錯,今天那小狐媚子就算是大出風頭了又能怎樣?隻要有嫡出庶出這個既定了的身份,她就永遠別想壓過了自己去!
酒杯玉簪歌掀起的熱烈氣氛漸漸淡去,人群重又恢複到三五一群,各自閑談的時候,百裏伊人正待要向四皇子宇文潤走過去,還不等挪動腳步,卻發現對方正走到了百裏秋水的身旁,頓時麵色一僵。
當她再看到宇文潤臉上浮現起的笑意時,從心底湧上來的嫉恨,幾乎要將她整個人都給撕裂!她憑什麼可以讓四皇子對她主動有了興趣,憑什麼,她究竟憑什麼?!
纖細的手指將那酒杯越攥越緊,一道暗紅在百裏伊人的眼底漸漸擴散開來,隨即凝成了一道可怕的寒光——
“春梅。”百裏伊人攏了攏鬢角的碎發,麵色沉靜,目光卻隱隱透著一抹瘋狂,“聽我的吩咐,等下你悄悄的去找四小姐,按照我說的來……記住,別讓什麼人給看見了,知道了嗎!?”
像是被她眼底那可怕的暗光所震懾了,梅香匆忙點點頭,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前廳。
目送著梅香離開了,百裏伊人輕輕扶了扶頭上的發釵,麵帶淺淺微笑,迎麵走向了正向這邊靠攏過來的宇文易。
“大小姐剛才那一舞,想必天女下凡也不過如此了,就是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以後還能再有機會看到大小姐那曼妙的舞姿。”宇文易輕笑著,恭維的話語從他的口中說出來,立即便變得真誠無比了起來。
百裏伊人低聲淺笑,神態謙和,“我那落花舞,隻要有心肯練習,是誰都能學會的,哪裏比得上三妹妹的酒杯玉簪歌,那才能算得上是天籟之音,心思巧妙至極呢。”
宇文易笑著,眉心卻略有些為難的壓低了起來,“就算大小姐這麼說,我也還是不能同意,的確,三小姐的酒杯玉簪歌,的確可以稱得上是心思奇巧,可真要講究真才實學的話,又哪裏比得上你的那支落花舞?”
“心思再如何奇巧,內裏沒有靠得住的東西,等過了那股新鮮勁兒,再想要讓人惦記起來,恐怕是不容易。隻有真真正正能拿得出來的東西,才會一直被人牢記。”
這話簡直是說到了百裏伊人的心裏,她隻是低頭微微一笑,之後便不再多言了。隻是,當她垂下視線的一刹那,她根本沒有察覺到,宇文易的視線有意無意地從百裏秋水的臉上掠過,又瞬間收了回來。
就在這時,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前廳當中竟不知不覺多了一個丫鬟模樣的人。她是氣喘籲籲地從外麵快步瘋跑而來,但在溜進前廳之後,卻又瞬間躲在一盆花架之後不動了。
那丫鬟並沒有陪在任何一個主子的身後,而是悄悄地站在暗處,像是要將自己的身體隱藏在眾人的視線都看不到的地方,而她自己的視線,卻像是兩道鋒利的匕首,直楞楞地盯著百裏秋水,當中滿是怨毒……